※現代轉生系列。
※〈重逢〉的後續。
※
「媽媽，」
那是在一天的晚上，餐桌上佛劍突然提起了這個話題：
「我的名字，很常見嗎？」
聽到這話家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向了他──包括那一向不善言詞，但總是會仔細傾聽家人話語的父親。而聽到這話，母親魚晚兒立即說：
「當然不常見啦！你的名字可是我取的呢。」毫無半分猶豫。
「當初為什麼會想到這個名字呢？」
誰知當事人還有後續，這可是引起姊姊的興趣了──即便她感興趣的並不是問題本身而是當事人，而她相信其他人也一樣。
畢竟，這可是那個素來最不常發問、更遑論追問比起靠別人，更習慣靠自己去默默追尋翻找答案的，佛劍啊。
但這廂的魚晚兒顯然沒想這麼多，事實上淨琉璃有時候會想，母親的腦內是不是自成一個會發電的小宇宙，才會動得如此飛快又不至於誤接收到他人的電波：
「當然是靈光乍現了！」
──而這回答也一如她對母親的印象……好吧還是有點意想不到的。加上母親那看來是自信滿滿又堅定果決的得意樣貌，讓她差點要忍俊不禁。
「不是我要說啊，但你們的名字可都是我想的呢。啊……哥哥的好像是爸爸想的？但琉璃跟佛劍的名字可都是我想的哦。」
哦，這她倒是第一次聽說呢。望向了父親，見父親對她──還是他們？輕輕地點了點頭，看來是真的了。老實說她有點開心，不管是對於這個名字，還是母親所取的這件事。
「不過佛劍你怎麼會突然問到這個？我是說，名字很常見的那一個。」
哦，問到重點了。聽到這句話淨琉璃再度把目光放向了自家小弟──而這次佛劍也沒有猶豫，他們家的人說話一向是不拖泥帶水的，她喜歡這樣：
「因為，」佛劍說道，他已經停下進食的動作了：
「今天有兩個人，說我的名字跟別人的很像。」
嗯？
「什麼──？」
而相較起還未來得及做出其他反應的父親及兄長，母親倒是顯得異常激動：
「誰啊！居然說我精心所想的名字跟別人的很像，這我不能接受……」
「晚兒，你冷靜一點……」
剛才不是還說是靈光乍現的嗎，媽媽……忍住了當下去吐槽母親的衝動，就交給爸爸去安撫吧。淨琉璃轉頭問向佛劍道：
「不過是誰啊？說你的名字跟別人很像的。學校裡的同學嗎？」畢竟以她對佛劍的認識，若不是家人就只會有可能是學校了。豈料佛劍搖了搖頭：
「不是。」
「不是？」
「只是今天下午，出門時在路上碰到的。」
「在路上碰到？」
「嗯。」
「所以，是不認識的了嗎？」換哥哥開口了。
但這次佛劍沒有馬上回應。他雖然張開了嘴巴，但表情更像是因思考而產生了停頓。她不禁覺得有趣了起來，至少在她印象裡，佛劍是鮮少出現這種反應的。
「我想……應該是的。」
「應該？」
「嗯，應該。」
佛劍又再重複了一次，這次他把始終夾在筷子尾端之間的豆子給送進了嘴巴。但淨琉璃懷疑佛劍根本沒吃出味道：
「我想應該是，不認識的。」
然後他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你再看下去就要把手機給看穿出兩個洞了啦，龍宿。」
從浴室出來，手裡還拿著毛巾在擦拭頭髮的劍子仙跡，在看到疏樓龍宿居然還維持著他進去浴室前的姿勢，以及那過於專注的表情時，終於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他一下。
「你懂什麼，我是在幫我爸處理一些公司上的差事好嗎。誰在只盯著手機看了啊。」
疏樓龍宿迅速回道。劍子聽了只是默默看過一眼那都不曉得已經跑了多久的桌上型電腦螢幕保護程式，接著不帶起伏地說：
「欸──啊──是哦──。」原來差事是只要手掌各抓住手機的兩邊直盯著看就可以處理了啊，真──方──便──但他忍住了沒吐出口，只是換了個話題道：
「不過本來以為你會變消沉的，倒是很快就振作起來了。」
「我幹嘛要變消沉？」沒想到龍宿會反問，劍子一時語塞：「因為……」
佛劍他──。
饒是已經見識過許多大風大浪的劍子仙跡（包括前世的），在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胸口的急促躁動還是讓他覺得有些難受。他當時沒有去看龍宿的表情，只是他想、以他對龍宿的了解，他們兩個，當下是一樣的。
腦中一片空白。胸口不知道是瞬間僵住了還是更加缺氧般的難受。
劍子仙跡想過……他有想過嗎？劍子不知道。或許是太早與龍宿重逢還相認的喜悅讓他從來沒去想過，是否有其他的可能。但他怎麼可能沒有想過？他們又不是沒碰過同樣的情況，又怎麼會斬釘截鐵地去認為佛劍一定跟他們是一樣的？
「至少，我們找到他了。」
聽到龍宿這樣說，劍子望向了好友。從這方位他看不見龍宿臉上的神情，但從語氣以及同時間加重的手指力道可以推斷出，他此時的思緒肯定不比外觀上的鎮定自如：
「我們找到他了。」他又再說了一次。
「……是啊，我們找到他了。」
連劍子也不得不同意。比起漫長的十年歲月，這進度實在是已經好上太多太多。只是啊，嗯，雖然──…
「只是龍宿算我拜託你，不要想到什麼就直接講出來，你知道這樣我很難幫你圓話嗎。」
劍子仙跡忍不住說道。
本來佛劍沒有前世的記憶這點就已經夠打擊人了，誰知道這疏樓龍宿居然還當場試圖要一而再地挑戰底線。連他在旁邊聽著的都不曉得要暗中為龍宿捏過幾把冷汗了。
結果龍宿聽了只是涼涼說道：「我只是想要再次確認。」
「你那種確認方式弄不好只會被送進警局而已啦。」哪有人都婉轉地說不認識了還要再進一步追問有沒有印象的？而且還連問兩次。雖然他也很在意佛劍的反應……不對不對，重點是被不認識的人這樣追問（還是一次兩個）就算佛劍當場報警，還是立馬把他們列為拒絕往來戶他也不會感到意外了。
「放心吧，既然佛劍沒有當場丟掉名片，就代表還是有希望的。」
不知道為什麼疏樓龍宿顯得相當樂觀。
「你知道你那行為真的很像哪來的詐騙集團還是仙人跳的犯罪份子嗎龍宿。」
「劍子你給我閉嘴。」
三分鐘過後。
「龍宿你認為，佛劍真的會打電話嗎？」
「你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問了，劍子。拜託你安靜。」
叩、叩。
「佛劍，我可以進去嗎？」
先是敲門聲，緊接著是家人的詢問響起，原本還只盯著桌上東西看的佛劍分說一下子抬起了視線並轉過椅子－－「姊姊。」看到來人他出聲喚道。同時也站了起來，給進來房間的淨琉璃在旁邊的小凳子上鋪了一張軟墊子。
「啊，你在忙嗎？」
一進來就看到佛劍分說的桌上、以及旁邊地上都散落堆積著精裝封面的硬本子。她隨意問道並拿起了其中一本來翻閱，哦，原來是相本。
「沒有。」
佛劍分說本來這樣回應，但後來想想好像不太對，便改口說：
「剛才還在忙，但現在沒有了。」
「這樣啊。」淨琉璃隨手再翻過一本：「不過怎麼突然翻起畢業紀念冊及相本來了？是在找什麼人嗎？」本來她說這話是沒作多想的，純粹好奇。
但就在她與佛劍對上視線的同時，後者卻是緩緩移開了目光。這讓她感到興趣。不論他今天是基於思考還是其他的什麼而做出這動作，對於佛劍分說這個人來講都是十分難得且不常見的。正如同──想到這裡淨琉璃也闔上了本子，並一轉話鋒道：
「願意來聊聊嗎？」
「嗯？」
看到佛劍分說眼中有些許的困惑，淨琉璃微微一笑：「今天晚上，你不是吃飯時本來說了些什麼，但後來沒再繼續了嗎？」
啊……嗯。雖然當事人沒發出聲音，但從嘴巴的開闔，以及眼神低垂這些動作淨琉璃知道他是這樣想的。
「哥哥也很擔心你哦。」淨琉璃說道。見佛劍分說望回來她也接著說：「哥哥他說：『佛劍看起來好像有心事，但如果我去說的話一定會讓他更說不出口的。』所以就派我來了。」
或許是在淨琉璃陳述時，也能想得出倘若是自家兄長來詢問，自己會作出什麼樣的反應，以致前者只能去拜託年齡相近的姊妹來協助此事的動作畫面，佛劍頓時有些失笑道：
「很像哥哥的作風。」
「對吧？」淨琉璃也笑了。
「那麼，你願意說說看嗎？究竟是什麼在困擾著你。」儘管從滿地及桌上散落堆積的相本，以及今晚佛劍分說在餐桌上提出的疑問已經大致讓她想到了，但她還是想聽本人更加清楚地說出來。
而經她這樣幾度詢問，佛劍也總算是願意鬆口，並在低垂片刻後重新抬起了視線說道：
「姊姊，你有碰過這樣的事嗎？」
「被不認識的人，給同時誤認長相和名字。」
他的眼望著對方。
即便綠燈已經亮起，周圍的人潮也開始有所流動，眼前的人卻好像沒有要再進一步表示的意思。他只是抓著自己的手，佛劍注意到方才與目光交會時，對方的瞳眸急遽縮小了一下，胸前的起伏與呼吸也似乎顯得過於急促。他本來還以為是對方發現認錯人了，但不知如何找臺階下，便想說那就由他來吧。於是他出了個聲：『請問……？』
但沒過多久，就聽到對方彷彿嘆息般的一聲：
『……佛劍。』
──嗯？
頓時佛劍的腦中被滿滿的問號給塞住了。他突然有些緊張了起來。雖然不是想自誇，但佛劍一向認為，自己的名字與他人的重疊率應該是不高的。他甚至覺得鏗鏘有力，有自信能馬上記起。所以，在聽到這聲喟嘆的當下，那發音如此地相似佛劍也很難認為不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只是說──
『……請問，』
所以佛劍開口了，並努力讓語氣保持著鎮定：
『我們有在哪裡，見過面嗎？』
佛劍自認他並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很困惑。
即便他沒有把握能把至今所有認識，或是相處過的人給完整記住，但應該也不至於太糟。更何況眼前的人──就算不提從頭到腳，光是第一眼就已經夠讓佛劍「印象深刻」了。他甚至認為從方才他們停下腳步起，周圍所不時傳遞過來的視線有泰半是集中在對方身上的。
所以他才會出聲詢問。就算當下可能想不起來，只要對方提點一下，他是一定會有印象的。佛劍是這樣想的。
但不知為何在他詢問過後，眼前對方的神情卻好像瞬時僵住了般。比起石膏更像是玻璃，彷彿下一秒就會全數碎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問錯了什麼，下意識地想收回自己的手，卻被對方再一次地扣住了：
『佛劍。』
──果然發音很像，佛劍不禁想。連咬字也感覺比方才用力清楚：
『你不記得，我們了嗎？』
聽到這話，佛劍望向了對方。
眼前的人似乎已經平復了情緒，正一臉認真地注視著他。甚至讓佛劍覺得有點嚴肅。為什麼？不知為何佛劍總覺得，眼前的人笑起來會比較好看。尤其那雙眼，感覺就是會在笑的時候瞇起來。為什麼會這樣覺得佛劍也不得而知，只是覺得緊張。不知道是為了就算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關於對方的記憶，還是因為周圍又開始聚集起人群（以及視線）而開始莫名地緊張起來。
『……抱歉。』
最後佛劍說道。即便他也不是很了解這究竟算不算是自己的錯。但因為對方好像真的很在意的樣子，他想這樣說或許會讓對方好些。
而在聽了之後，對方好像本來也還有話要說，只是才剛開口『佛』就被另一個聲音給驟然中途攔截道：
『啊、啊……啊啊！』
他望向聲音來源，只見出聲的是一名站在對方身後的白衣男子。男子真的是一身白，實際上是連頭髮及眉毛都是雪白的。除了臉和眼睛的顏色。男子貌似笑得有些尷尬，兩手也是張開並停在半空中，像是不知道要擺哪裡－－最後才落到了眼前的人的肩上。而直到這個行為以前，佛劍都沒意識到他們兩個是一路的：
『抱、抱歉──是我們認錯了、認錯！』
男子同時說道。這倒是引起了佛劍新的困惑以及注意：
『認錯？』
『啊、啊啊……。』
或許是因為他把目光投射到了男子身上，男子看上去有些緊張無措。連說話時換氣的起伏都可聽出來一些急促：
『因為你剛好……跟我們認識的一個朋友，長得很像。所以不小心就認錯了，抱歉……』
聽起來很合理。事實上在一開始佛劍被抓住、並到聽見名字以前他也都是這樣認為的，只是說：
『很像是指……包括，名字嗎？』
佛劍忍不住開口問道。不是他想存心找碴，而是真的很想知道。容貌就算了畢竟他也聽說過世界上會有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個說法，但若連名字也一樣就讓他非常在意了。
而在他詢問之後，眼前的人也不知為何露出了非常微妙的表情。像是苦笑，又像是從眉間參雜了彷彿懷念、失落、以及難過般令人難以言喻。男子就這樣注視著他，之後才緩緩說道：
『……嗯，是的。』
『名字真的……非常相似。不，或許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
『……？』
『──佛劍。』
這次出聲的，是一開始抓住他左手臂的那個人：
『你真的，對我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就算是其中一個？』
佛劍望著他（身後的白衣男子似乎顯得略微驚嚇），他的眼神十分認真，薄唇也抿成一直線。以至於佛劍一時間都有些混亂地想著，自己是不是要說出這個人想聽的話，才比較不會傷害到他，或是讓對方感到失望？但就算再反覆輾轉地來回憶想，他還是什麼都想不出來，連名字也是。
『……抱歉。』
結果最後，他還是只能用這一句來給予回應。
「……所以，你才會翻起畢業紀念冊及相本啊？」
而在聽完佛劍的陳述後，淨琉璃也饒有興致地問道。
「是的。」
「有什麼發現嗎？」淨琉璃問說。雖然看佛劍的表情也大概可以知道：
「沒有。」果然佛劍搖一搖頭，像是感到些遺憾：
「……本來也有在想，會不會是爸爸那邊認識的。所以晚上吃完飯後也有去問過爸爸，但……」
「你知道對方的名字嗎？」
淨琉璃有些好奇。畢竟剛才聽佛劍的敘述並沒有提到任何名字。但佛劍的反應卻是：「這個……對方有給我一張名片。」視線還有點游移。
「嗯？」
這時淨琉璃才注意到，在佛劍兩邊都被精裝書本給層層疊高的書桌面上，只有中間一塊是平的。上面僅有一張看似淡紫色的小卡。佛劍把卡片遞給淨琉璃看，頓時淨琉璃就明白了，為什麼剛才佛劍的回應會略顯猶豫。
「真是漂亮的一張名片。」
她微笑著把東西遞還給了自家小弟。雖然當下她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但爸爸媽媽常教導她，不能單以外表來取人。所以就算她真的很難理解對方為何要在名片上鑲黏水鑽的品味，也不能直接表現出來，會給弟弟作壞榜樣的。
「不過……想想也真是奇怪呢。」
忽然淨琉璃說道。
「嗯？」
「剛才你不是說，對方後來也說是認錯人了嗎？」
淨琉璃說道：
「既然這樣，又幹嘛要給你一張名片啊？」她看來也挺是困惑。
「……」
對此佛劍卻是陷入了沉思。雖然沒有告訴姊姊，但剛才佛劍就是盯著名片在回想這件事：
『──收著。』
在對方被他的同行、也就是身穿白衣的男子要強行帶走前，硬是往他的手中塞了一個東西道：
『有需要的話就聯繫我，我都會接的。』
他低頭一看，才發現是一張名片。
……
雖然，在當下佛劍也確實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排斥，但他後來也想會不會是自己看過的名片款式不夠多，太過孤陋寡聞才會產生如此明顯的抗拒。
「佛劍？」
看弟弟久沒回應，淨琉璃不禁出聲喚道。卻聽佛劍忽然說：
「……我，」
「就算，盯著這張名片看了許久，也去找了過去有留下來的電話名冊，但都沒找到，有人叫這個名字，也想不起來有誰叫過這個名字。」
他的目光移向一旁的書堆，淨琉璃不難想像之前他跟這些紙張奮鬥了多久。
「就連樣子也是。雖然其中一個人後來說是他們認錯了，只是名字跟長相都很像。但是……」
那個態度，以及面對他時的表情，不知為何都讓佛劍感到格外在意。
「我也有想過會不會其實是很久以前的，例如幼稚園還是國小，才會就算看到照片也想不起來。但對方卻可以馬上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即便那也有可能叫的是『別人』。
「……像姊姊你說的，如果真的只是認錯了，又為什麼要給我這張名片……剛才我也是在想這件事。所以才想會不會其實是認識的，只是對方刻意給我找臺階下。這樣一想，就會覺得至少應該要去找出，我們是在哪裡認識的，那兩個又到底是誰。可是……」
佛劍語氣一頓。
「……不管怎麼想，都還是，想不起來。就連名字也是。明明如果是那樣的人，以及這樣的名字，應該多多少少都還是會有點印象的。」
不知為何淨琉璃完全能理解他這段話的意思。只是她心中還沒吐槽完，就見佛劍忽然轉向她，並這樣問道：
「姊姊，你認為我……」
「是不是，有可能遺忘了些什麼呢？」
一瞬間，淨琉璃覺得自己好似從對方身上，看見了另一個人的影子。但她馬上就從心頭壓下，並只是淡淡一笑說：
「這個嘛，姊姊自己也是有碰過，印象中好像不認識，卻跑來找姊姊閒話家常的就是了。不管是後來才發現真的不認識，還是說了後才想起來的都有。」
「是這樣子的嗎？」
「嗯。」淨琉璃點了一下頭：
「只是佛劍你的情況，所釋出的訊息實在是太少了。例如……明明你有問了對方在哪裡見過面，但對方到後來好像還是沒說？又或是像白衣那個人所說的，只是認錯人啦、之類的。……但不管哪一個，你都很在意對吧？」
「嗯。」
「所以啦，想要怎麼做，就要看佛劍你的選擇了。」淨琉璃微笑道，「只是不管哪一個，姊姊認為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讓自己感到遺憾。」
「……嗯。」
見佛劍又點了一下頭，雖然沒說出他打算要怎麼做，但淨琉璃想應該是可以放心了。
「話說回來，為什麼吃飯時你就只有提到名字而已啊？」
「因為總覺得若照實講，哥哥會馬上去把對方給殺掉。」
「啊……也是呢。的確很符合哥哥的作風。」
想到一頁書過往的一些輝煌事蹟，淨琉璃也深有同感。
而在淨琉璃出去房間（她答應不會向哥哥全盤托出）後，佛劍也再度把視線移回到了名片上。雖然他幾次看都覺得，用龍飛鳳舞的字體搭配上燙金，只會讓人更難辨識其字形而已。
「雖然，也很難想像那個人是用一般常見的款式就是了。」
佛劍不禁想。雖然他也不是很想苟同對方的品味，但後來想想如果是用一般常看到的白底正楷字的話，又會覺得很難跟對方聯想起來。
「疏樓龍宿……啊。」
看似看著，但又好像其實沒在看，只是在心裡默念了不曉得已經幾遍的名字後，佛劍這才想到，說起來，他不知道另外一個人，叫做什麼名字。
──明明那兩個都已經知道自己叫什麼。但他卻不曉得對方的名字。
『──佛劍。』
『你不記得，我們了嗎？』
『你跟我們認識的一個朋友長得很像……』
『你真的，對我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不要讓自己感到遺憾。』
然後，他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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