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搜尋

2017年1月18日 星期三

【文食滿】六年,六年 二:潮江文次郎



【文食滿】六年,六年


  ※靈感是忍亂的裡設定之一。
  ※雖說是文食滿,但大部分都是在講食滿。
  ※過去捏造有,人物崩壞有,請注意。



  【 二:潮江文次郎 】


  -老師、為什麼我的爸媽會把我送到這裡來呢?
  -你父母都沒跟你說嗎?
  -沒有,他們什麼都沒說,就把我送到這裡來了。
  什麼都沒說。

  甚至連詢問又或是和他討論過都沒有。
  就這麼樣地把他給送到這裡來了,更確切地說,是丟來了。
  彷彿他完全沒有選擇權,他的想法和抉擇完全不重要。
  就連『忍術學園』這四個字也是他從旁去不經意地聽來的。

  -老師,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這個嘛……或許是,希望你的身體更強壯吧?
  -更強壯?
  -是啊。我聽說留三郎你在小時候時,身體不是很不好嗎?
  -是的。
  -所以,我想你的父母,應該是希望你能在這裡養好身子,順便學點東西吧。
  -是這樣嗎?
  -是啊。畢竟,他們千里迢迢地送你過來,又肯付這麼一大筆學費。
  要知道,忍術學園的費用,可都是不便宜的啊。

  是這樣的嗎?
  雖然還有些疑慮,但因為當時還是個孩子,所以也沒去想太多。因為連伊作也說了:
  「那當然是想讓留三郎的身體變好啦!」
  「伊作你的父母也是這樣的嗎?」他知道伊作也有類似的問題。
  和他的天生孱弱不一樣,伊作好像是在手腳調節方面不太好。
  不只上實習課時容易跟不上別人,就連平常走路也很容易跌倒或是撞到東西(雖然他也差不多就是了)。
  班上同學常說:「每次看到你們走在一起時就覺得心驚膽顫。」想想好像也不錯。
  啊不過,伊作在調藥方面卻是一流的,不管是背誦還是實用方面。
  他的身子就是在伊作的精心調養之下,逐漸變好的,甚至、是出乎他意料地好。
  「嘛,差不多的吧。」說到這裡時伊作還歉笑了一下道:
  「雖然也是想多學一些東西啦。儘管家裡本身也是學醫的……但若成為忍者的話,就能連戰場上的人都一起幫助到了吧。我是這麼想的。」
  雖然不是很了解,但當時他只覺得,伊作真是一個好人啊。居然連戰場上的人都想幫助。雖然那對他來說好像還是很遙遠的事情。
  那麼,他呢?
  他在這裡,又是想做什麼呢?
  他在什麼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就被送到這裡來了。而且他的身子也差,他在這裡真的好嗎?
  「留三郎難道你不喜歡這裡嗎?」
  「沒有啊,沒這回事。」應該說,他是非常喜歡的。
  這裡和他小時候所居住的北方完全不同,不、應該說,從他出了家門以後,他就覺得,世界有很多地方都是和他所住的地方不同的。
  不同的顏色、聲音、還有不同的景象,讓他知道世界不是只有白色和灰色的,連聲音也不是只有風雪聲的。
  非常明亮,又充滿色彩的,溫暖的世界。
  「那不就好了嗎?」聽到他說的話伊作笑道:
  「所以我想,留三郎你的爸爸媽媽,一定也是為了留三郎你好,所以才會送你到忍術學園來的。」
  「是這樣嗎?」
  「是啊。」伊作說道:「忍術學園裡有很多的書,還有老師可以教給我們知識,另外食堂大嬸弄的飯菜也很好吃(他懷疑這句才是重點),還有很多的藥草可以種植和研究,最重要的是,留三郎你的身體在來到忍術學園以後,也變得比之前好了不是嗎?」說這句話時他還是笑的。
  「是……這樣沒錯。」
  仔細想想,從他來到忍術學園以後,好像也沒再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發燒了。走路也不會才走幾步就氣喘吁吁,甚至是當場暈倒;連吸氣和說話時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咳嗽,甚至是咳到呼吸困難,他就連有些硬的東西也都吃得下去了。
  雖然這些都還只是很微小的變化,畢竟他進來忍術學園也才幾個月。但對當時的留三郎來說,光是好上身體這麼一點,那對他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幫助。
  最重要的是,他的世界周圍,終於不再只是一片的寂靜和白雪了。

  「所以啊,留三郎就不要想太多了。」握住他的手,和他幾乎沒有肉的手不同,伊作的手軟軟的但是很溫暖:
  「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學習吧。我也喜歡這裡,因為這裡有留三郎,還有許多的朋友。」伊作真是一個好人啊。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這樣想了。
  或許,這也是他喜歡伊作的地方,喜歡忍術學園的地方。
  雖然忍術學園讓他喜歡的地方很多,比方說氣候,與北方凜冽的溫度不同。還有許多的同學和許多新奇的東西。
  但是,若沒有伊作的話,他一定不會這麼喜歡的。
  因為有伊作的關係。
  每次醒來時身旁總是有人,還有每天都會有人定時地叮嚀他喝藥。
  伊作是,在他來忍術學園、不,應該說從他出生以來,第一個讓他真正感覺到溫暖的人。
  也是因為有伊作,所以才能讓他這麼快就適應忍術學園的生活的。
  所以他喜歡伊作,也喜歡葉組的大家。雖然才剛開始,但留三郎卻喜歡這樣的環境和氛圍,他本人對『忍者』倒沒什麼幻想,只希望能一直這樣子就好了。

  ──一直到第二學期為止,他的心裡都是這麼想的。

  ※

  事情的發生是在第二學期剛開始的時候。

  那時候伊作與留三郎剛要從教室裡走回到長屋。卻在才走出教室沒多久,就看到從前方的不遠處起了一股騷動。
  「怎麼了啊?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
  留三郎他們覺得很奇怪,於是便停下腳步來看,這才發現原來那股騷動是由許多人所聚集而成的,而且其中還有他們班的同學。
  「喂伊作你看!那裡還有我們班上的人耶。」
  「咦真的耶,到底是發生什麼……」
  「我們過去看看!」
  若是以前的話,留三郎是一定不會這麼說的。
  但因為現在留三郎的身體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再加上事關他們班上同學,他就覺得不能置之不理。於是也不管伊作的回答他就直接拉了他跑向那引起騷動的人牆外面,並問他們班上的其中一個同學道:
  「喂,到底發生什麼事啦?為什麼你們都要圍在這裡?」
  「啊、留三郎。」
  看到留三郎,班上同學先是頓起了一股難色,接著才把事情娓娓地跟他們道來。

  原來是這個樣子的:事情的引發點,是來自於一年級各班上的成績。

  雖然忍術學園裡本來就有安排定期的考試,偶爾或許也會有老師們幾次的不定時抽考。但基本上這些成績都是不會公開出來的,連定期考試也是。據說這是學校為了防止大家只會分數上的較勁,而請老師一起配合的,當然更不用說班上的總體成績單了。
  但不知道是誰,應該說不知道是用什麼方法,把老師辦公室裡所有的成績單都給偷了出來,還一併散布在一年級各班級之間。結果這下就變成了,不只自己,連其他班級也都知道自己班上的成績了。
  原本伊組和葉組的感情就不是很好,一來是伊組那總是看來頤指氣使的態度已經讓葉組不滿很久了,二來是伊組班上本來就多是比較沉穩,又資質優秀的學生,自然也就看那總是樂天、又不思進取的葉組很不順眼了。
  這樣的成績落差和彼此針鋒相對的心態,都讓伊組和葉組從開學沒多久以來,就陷入了很緊張的關係。再加上這次的成績資料大外洩,更是讓兩個班級之間的緊張氣氛和關係都達到了一個最高點。
  「哈哈笨蛋葉組就是笨蛋葉組,果然是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你說什麼?!你們伊組又有什麼資格說別人了啊!不過是成績好就在那邊瞧不起人!」
  「光是成績好就比你們好上一大截囉,至少我們還有東西可以說,葉組卻是什麼都沒有吧?」
  「綠組雖然多是怪咖,但就算是怪咖,也比笨蛋葉組的成績好太多啦。」
  「你說什麼?!!」
  「喂、快住手,快住手啊你們。」
  就在這時留三郎和伊作趕緊出來阻止班上同學衝出去道。本來留三郎是很不習慣、應該說很不能適應這樣的場合的,但因為對象是他班上的同學,所以他希望至少不要演變到最糟糕的地步。
  「咦、留三郎,還有伊作。」
  看到出來阻止的人是班上體力最差的留三郎和伊作,班上同學當然也就立即恢復了理智,雖然他們還是很不滿:
  「不要阻止我們留三郎和伊作,這次非得給伊組一點顏色瞧瞧不可!」
  「對啊對啊,伊組那些傢伙總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
  「成績差又怎樣了啊!反正我們現在也才一年級而已啊!」
  「從一年級就看得出來落差,可見以後也是一樣的!」
  「你說什麼~~!」
  「不要跟他們起鬨!」
  留三郎還要費些力氣,才能阻止自己的同學衝上去和別人扭打成一片。「不要跟他們起鬨!」
  「但是──」
  「咦、留三郎?」突然,有人認出留三郎了:「難道,就是那個才一開學,就請了三天病假的留三郎嗎?」
  「咦……」
  聽到有人提起自己,留三郎也不自覺地轉過頭來。
  「請了三天病假,那是怎麼回事啊?」有人問道。
  「喔,那個是我不經意聽到的。說葉組有個人在開學時,就因為病倒而請了三天的假,那個人好像就是叫留三郎。」
  請了三天假這件事情,一直是留三郎有些在意的地方。
  那是發生在他剛進忍術學園的第一天,也就是他和伊作認識的那一天。
原本他還以為那天晚上醒來後就沒事了,誰知道到半夜以後,他卻突然發起了高燒,甚至因為這樣有三天都不能去上課,還錯過了開學典禮。
  雖然也不盡然是這個原因,讓他遲遲都跟不上班上或是老師的進度,但留三郎還是覺得是有影響的。
  「啊啊我也有聽說,聽說身體非常差啊,每走幾步就會暈倒。」現在沒有了啦。
  「還有連寫字時握筆的力氣都沒有。」那是一開始而已啦。
  「欸欸居然這麼差嗎?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來忍術學園啊?」
  「對啊這裡不是培育忍者的地方嗎?這麼差的身體……」這種事情我哪知道啊。
  突然,留三郎能夠明白,為什麼班上同學會這麼不喜歡伊組的了。雖然之前常聽到他們在抱怨,但因為他和伊作一直都是處於邊緣的位置,總是在下課後就直接回房間去(吃藥)了,沒和同學玩也沒去跟伊組的同學打過交道,所以他始終不能明白,自己的同學到底是在氣什麼。
  但現下聽到伊組的同學這麼說後,他卻突然有了一份非常強烈的感受,同時內心也湧起了一股很不舒服、不悅的感覺。再加上他們之後又牽扯到「也難怪葉組班上的成績會這麼不好啊」、「有這樣身體差的人也是沒辦法的啊」更是讓他心裡聽了很不舒坦。於是他本欲開口道:
  「喂、你們不要──」
  「在做什麼啊你們這群大笨蛋!!」
  但就在這時,一個比所有人都還要更大的聲音,卻突然壓過了全場。連留三郎都因為被嚇到而頓時抖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另外一群人突然擠開了原先的伊組同學,同時最前頭那個神情最不好,顯然就是剛才那個聲壓全場的人也在看了一下現場後說道:
  「在做什麼啊這裡?你們都在這裡做什麼?」
  「文次郎你小聲點,聲音太大了很吵。」另一個站在他旁邊的伊組同學說道。
  「文次郎是這個樣子的……」其他人也開始解釋起來。
  「(這傢伙是帶頭的嗎……?)」
  會這樣想是因為在那道聲音響起、並那些人出現以後,其他的伊組同學也都突然間安靜了下來,彷彿才一開口就會被責罵。而在那些人解釋完剛才的情形以後,還來不及把自己的感想說完就突然被對方給狠狠地罵了一頓道:
  「大笨蛋!與其在這邊說些有的沒有的,還不如自己去做些自己該做的事勒!」
  「但、但是文次郎……他們葉組的、」
  「吵死了!你們也一樣啦!鍛鍊不足的傢伙,也只會敗壞了伊組的名聲而已!」
  「(這個人……)」
  一瞬間,留三郎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好像還不錯的樣子。雖然表情兇惡看來又不是很友善的樣子,但他至少沒有去附和其他人的話,最重要的是還把剛才的那些傢伙給叱喝了一頓。光是這點就讓留三郎覺得這個人或許是還不錯的(雖然有點兇),什麼嘛伊組原來也不是都是些氣人的傢伙嘛……但就在他才這樣想時,在對面的文次郎卻又說話了:

  「而且,不用你們來說,像這種不認真還自以為當玩樂的人,在以後就會自動被淘汰掉了,不用你們費心!」
  嗯?
  「倒是你們,有時間和這些傢伙瞎攪和,還不如自己去唸書去!不唸書也去自我鍛鍊,和這些傢伙在一起小心被傳染了笨蛋的疾病!」
  等一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們葉組的也是啊,雖然這些傢伙的態度確實差了一點,但說的也是事實啊。既然是忍蛋就應該要更有這方面的自覺吧?先不說以後,若這個樣子被傳出是忍術學園教出來的那該怎麼辦啊……」
  說的也是事實?這方面的自覺?
  什麼跟什麼啊?

  「……喂,你給我等一下。」
  而就在文次郎等人要驅趕其他的同學離開時,卻聽到從後面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文次郎轉頭一看,才發現是剛才的留三郎,還站在原地沒有離去。
  「做什麼?你們葉組的還沒有離開喔。」
  「在那之前,你們應該要先跟我們道聲歉吧?難道我們還要被你們給乖乖罵不成?」
  「喂、喂留三郎……」
  沒想到留三郎會說出這種話,更沒想到留三郎會有這種態度,伊作趕緊在後面偷拉他的衣服,但留三郎卻像沒感覺到似的毫不理會,只是瞪著對面的文次郎看。
  什麼啊,什麼啊什麼啊,這傢伙是個什麼意思啊。
  儘管剛才伊組的人說的話確實讓自己聽了不是很愉悅,應該說只要被那樣說,一般人都是不會高興的。但因為成績不好這點也確實是事實,再加上留三郎從小的身體虛弱也讓他在這方面不太喜歡和別人競爭,本來想說退讓一步大家不要在意別去硬碰硬就好了但是──

  這傢伙、說的這是什麼意思啊?

  什麼叫做以後就會自動被淘汰掉了啊?
  什麼叫做和這些傢伙在一起小心被傳染笨蛋的疾病啊?
  什麼叫做雖然態度差了點,但說出來的也是事實啊?
  瞧不起人也要有個下限吧!

  留三郎很生氣。應該說,這是他第一次、打從心底生出了一種叫做『憤怒』的情緒。儘管之前伊組的態度和語氣就已經讓自己很不是舒服,但……

  像這種、用看似自以為是理所當然還理直氣壯的態度,說出了理所當然瞧不起人還理所當然輕視著他們的話語,才是讓留三郎真正感到生氣的地方!

  「哈?你在說什麼啊。」
  果然,在聽到留三郎的話以後,文次郎頓時張大了嘴巴還蹙起眉來,彷彿留三郎剛才說了什麼很愚蠢的話一樣:
  「我剛才不是道過歉了嗎?我說過了吧?這些傢伙的語氣確實差了點……」
  「你那叫哪裡有道歉啊?!什麼叫做這說的也是事實?!」耍人也要有個限度吧?!
  「啊──是在說那個啊。」
  但文次郎在聽了以後,卻也沒覺得自己有錯似的,反而是、隨手搔了搔頭,接著再轉回來對留三郎說道:
  「沒錯啊,說得也是事實啊。畢竟你們葉組的成績也確實是最差的啊。」
  「你、」
  「與其會在這裡感到生氣和不甘心,還不如去想辦法提昇自己的實力如何?」文次郎說道。現在周圍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插入他們的對話了。
  「若只會生氣卻什麼都不做的話,也不過是證實了這些傢伙所說的話而已。」
  「你、」
  「若只是存著這種不認真、又只想玩樂的心態的話,那還是早點打包回家去吧。」
  像是無視於他的存在,文次郎在對面先是自顧自地說完(還嘆了一口氣),接著才說道:
  「畢竟啊,忍者這種職業,可不是像你們這種……」
  「我不說話你反而愈講愈過份是什麼意思啊?!」
  結果還沒等文次郎說完,留三郎就突然、應該說,出乎眾人意料地,用力撲到了文次郎的身上。還開始伸出拳頭來打人。
  大家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了,導致一時間甚至無法作出任何動作。伊作更是嚇得差點當場昏了過去。但最驚駭的還是突然就被撲倒的文次郎。
  「喂、喂你做什麼啊!走開──」
  「像你這種人、像你這種人我看了就不爽──」
  「不爽什麼啊?!像你這種人我才是看了就生氣吧!」結果變成了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其實,文次郎說的那些話,他都是能夠理解的。
  能夠理解、也…儘管不想去承認,但內心其實也知道,這些話說的都是對的。
  若不服氣的話就自己去努力啊!只會生氣的話可是什麼也解決不了的──像這樣、理智上其實是贊同的話。
  但是、就是因為贊同,所以在情感上才會更不能接受。

  因為、也是有那種,不管怎麼樣,都無法去達到的例子存在的啊!

  雖然他還不是很懂,但像現在這樣子,大家一起玩樂他就覺得很開心,就算什麼都不懂,考試考糟了他也覺得沒什麼的,畢竟才剛開始而已。
  但為什麼、為什麼,卻要被這傢伙給──!
  若是像之前伊組那樣,只是『這種程度』的話,那留三郎都還可以忍受。畢竟那都只是些刻意充滿嘲諷的話語而已。

  但從文次郎的話裡,他卻真實感受到了,這傢伙是真的在『瞧不起』他們。

  並非是帶有惡意又或是嘲諷意味的,這傢伙是真的這麼想。純粹的、毫無造作的,打從心裡當作理所當然去輕視的──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儘管理智上是認同的,但情感上留三郎卻是更加地無法去原諒對方。
  所以才會、更加地生氣。甚至連大腦也一片空白了。

  「喂、喂你們在做什麼啊?!快點住手啊!」
  「老師!快點去找老師過來啊!」
  「留三郎快點住手啊!你的身體不是不好嗎?!」
  「不揍這傢伙一拳我的身體才會更不好!」
  「文次郎你也快住手啊!若是等下被老師看到的話──」
  「在那之前我非得先揍這傢伙一頓不可!不然我不會甘心!」
  「不甘心的人應該是我吧?!為什麼要被你這種笨蛋給說不可啊!」
  「蛤你說什麼?!應該是你這種笨蛋吧!墊底、吊車尾的傢伙……」
  「總比像你這種笨蛋好啦!可惡、笨蛋、為什麼是你這種人──」
  「你們兩個都快給我住手啦!!!」

  ……

  結果,好在在老師趕來以前,眾人就已經先拉開了他們,並分別由他們的室友給強行帶回去了。雖然伊作因為要攙扶著留三郎走,而到後面有些氣喘吁吁。

  「哈、哈……留、留三郎你這次可真是有夠亂來的啊!要是出了什麼事情那該怎麼辦啊?」
  「……」
  「……嘛,雖然我也有些嚇到就是啦。畢竟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
  不過畢竟是室友,看在這情誼上伊作倒也沒怎麼去責怪他。只是站在醫師的角度多少還是要唸唸才行的。雖然才唸完他就有些樂天地說道:
  「不過仔細想想,你會有這力氣去打人,就代表你的體力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吧?哈哈這樣想來就有些高興……咦留三郎?喂留三郎!留三郎你怎麼了?!留三郎!」
  「好、難受……好痛苦……」
  「所以我不是就叫你不要做太過激烈的動作了嗎?!你看你…你、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帶你去找新野老師!你等我一下啊留三郎!你撐著點、留三郎、留三郎!!!」
  好、難受……好難受、好痛苦、好想吐、好想───

  結果,留三郎就這樣子整個人陷入了黑暗當中。並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禮拜。

  ※

  「啊對了,經你這麼一說,好像是真的有這件事情的樣子。」
  「什麼事?」
  「你曾躺在床上一個禮拜的事。」
  「那都是誰害的啊?」
  「誰知道你那時候身體不好啊?要是知道的話……」
  「你會手下留情嗎?」留三郎問道。
  「不會。」文次郎立即說道。
  接著他們相視而笑。

  他們都不是會對對方手下留情的人,也從不希望對方手下留情過。
  也是因為這樣,所以那時候留三郎才會用力地撲上去,就算中間數度覺得疼也從來沒喊出來又或是求饒過。
  因為他們就是這樣的人。
  從來不會向對方認輸,也只有對方,是自己絕對不可以輸的。
  因為這就是他們在乎著對方的證明,以及方式。

  「不過,你躺一個禮拜的那次,可真是把伊作給嚇死了。」
  「喔對啊,之後我和你也都被伊作給狠狠地唸了一頓。」
  「死後重生的感覺怎麼樣?」
  「糟透了,再也不想嘗試第二次。」留三郎乾脆說道。

  那次是真的很糟。應該說,從留三郎懂事以來,他就再也沒有這麼糟過了。
  他的身體不時傳來疼痛的訊息,有時候是頭,又有時候是手、腳、胃,到後來是全身都在痛了,他甚至還無法動彈。他的胃難受得要死,中間幾次想吐但又一直吐不出來。
  他變得非常虛弱,甚至虛弱到連想張開眼睛,張開嘴巴來吃藥喝水都不能。他覺得他的耳邊一直有聲音,但他一直都無法聽得很清楚也無法回應。最糟糕的是,他還陷入了極嚴重的高燒狀態。據伊作說,他那次燒了兩天都還無法降下來,以為他真的要死了。
  老實說,連他自己本來也以為,自己會真的就這樣死掉了。
  太過痛苦了,他的頭痛到他甚至想直接拿東西來敲碎,他的全身熱到他以為自己置身在火爐當中,雖然他中間幾次的失去意識,但沒過多久就又醒來,然後又失去意識,然後又醒來。
  他就這樣,像在大海裡載浮載沉,一直都無法回到真正清醒又或是降溫的狀態。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或是幾天,在吃了不知道幾次伊作硬是灌進來的藥以後,他才終於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若要問起留三郎在沉睡時,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感覺,又或是做了什麼夢的話,他只會回答他記不太得了。
  這種感覺是很奇妙的,他知道自己睡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但等他醒來以後卻又好像沒過很久,而且他連睡覺時到底有沒有作夢都忘記了。
  他只記得他睡得很沉,彷彿、留三郎不記得這是夢還是什麼了,但他只記得,他彷彿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一直都在往下墜。在黑暗中,不斷地墜落、墜落,但又無法碰到底部。後來他回想這應該是他記不起來自己到底有沒有作夢,而捏造出來的一個感覺和意識而已。
  但是,儘管他睡得很沉,但在藥效退去而他的意識逐漸清明時,他卻又覺得腦子變得很混亂。不知道是睡得太久還是怎地,他的時間和記憶在即將清醒時彷彿全都混亂成了一團,他一下子記不起自己是誰,也忘記了自己現在在哪裡、自己現在又幾歲了、到底已經過多久了?

  甚至、甚至曾讓他一度以為,自己現在還在北方的那個家裡。
  彷彿只要醒來,所接觸到的就是頭上的屋脊,還有一片空蕩蕩又冰冷的感覺。

  但等他真的睜開眼睛以後,卻又一下子沒了這種感覺。他只覺得很陌生,自己是在哪裡呢?上頭的不是家裡的屋脊而是他沒印象的梁柱,連他所吸到的空氣也都是暖暖的,和在北方的家裡完全不同。
  自己到底是在哪裡了呢?
  同時他也覺得眼睛有些酸澀,他後來想可能是他睡太久了,儘管他覺得自己的眼前有些朦朦朧朧的,還有點濕。

  「啊啊,對了……」
  「什麼?」
  「……不,沒什麼。」
  「什麼啊。」
  「就說沒什麼了啦。」
  隱約中、總覺得自己,好像有看見了文次郎。

  但因為當時眼前還有些模糊,再加上等醒來以後文次郎也不見了,所以他一度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記得那傢伙好像還說了什麼來者……但到底是什麼呢?)」自己好像也有回應但已經忘記了。
  嘛算了,反正就只是作夢而已。畢竟想想那傢伙怎麼可能會來,他沒來補自己一拳就已經很不錯了。

  只是留三郎不知道的是,那並不是在作夢。

  ※

  文次郎是在第一天就知道留三郎發燒的事情了。
  在(被仙藏硬拖去)給新野老師包紮完以後,隔天他就馬上跑去葉組的教室找留三郎,誰知道對方居然沒來。
  「你說留三郎?他病倒了啊,所以今天沒來。」
  「病倒?」這是在搞哪齣?
  昨天本來還很有精神來痛毆他的,結果今天就病倒了?
  「對啊。托『某人』的福,聽說他從昨天回去以後就一直在發燒,現在是伊作在看顧他的。」話裡的諷刺味,文次郎沒聽漏。
  「喔好我知道了謝謝再見。」
  「喂等一下!文次郎你要去哪裡?」
  「去找留三郎。」
  「你去找留三郎做什麼啊!要不是因為你……啊!該不會,你是要再去補留三郎一拳的吧?!」
  他才沒這麼小心眼勒。
  也沒去理會葉組那同學最後的話,文次郎轉身就走了。目標就是留三郎和伊作的房間。

  文次郎是來自於一個忍者世家的家庭。
  也因為家裡代代都是忍者,所以他從小就知道,忍者是一個多麼艱難又辛苦的工作。
  而在確定了自己以後也要成為忍者以後,他更是從小就決定,以後一定要勤練地磨練自己、鍛鍊自己而不懈怠。
  因為他的家人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當然文次郎也不是不喜歡玩,他也會玩。只是對他來說,『玩』和『鍛鍊』兩者是劃等號的,就連在玩時也要跟著鍛鍊自己。
  所以仙藏好幾次都說過他「是個無趣的人」。儘管留三郎從來沒有說過,他也知道留三郎並不會說。
  他們兩個都是同一種人,他自己知道的,而這也是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他的原因。
  話題扯遠了,先拉回文次郎一年級的時候吧,儘管從一年級時起他就是一個無趣的小孩。
  但,也是因為無趣,所以在昨天留三郎那樣痛打他、儘管這突如其來的怒氣和動作還是讓文次郎很生氣,但其實他的心裡面還是有稍微這樣覺得,
  這傢伙,好像還挺不錯的。
  雖然生氣的原因還是很莫名其妙,但光是他有這打人的勇氣和膽量,就可以讓文次郎對他刮目相看了。
  原來葉組還是有這種傢伙的嘛。忍不住這樣想著。
  但是,當他才那樣想時,那傢伙卻就這麼樣地倒下了?
  搞什麼啊,原來才只是這樣子而已嗎?虧自己還有些欣賞他的呢,鍛鍊不夠!
  儘管這樣,文次郎還是去看他了,雖然才到門口就吃了個閉門羹。
  『抱歉啊,留三郎還在發燒呢。』剛從房間裡走出來的伊作這樣對他說道。
  雖然不管怎麼想都覺得,昨天還在那樣生龍活虎的今天就發燒這很扯,但看在對方是病人的份上,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彆扭地說道:
  「呃……那、那個傢伙……」
  「他是留三郎。」
  「留三郎。」文次郎才不會承認自己只是不想叫留三郎的名字。
  「那傢伙,還好嗎?」本來他還以為伊作會和其他人一樣笑著說「很好,沒什麼問題了。」
  但沒想到伊作在聽了他的話以後,卻是神情馬上就黯淡了下來,接著說道:「不,其實不太好。」
  「嗯?」文次郎頓時不禁覺得有些奇怪。難道不只是發燒而已嗎?
  「是發燒沒錯。」像是知悉他所想的,伊作說道:「只不過,他的燒卻一直退不下來。雖然已經給新野老師看過並吃過藥了,但……」
  「有這麼糟嗎?」也不過是打了一架而已啊。到底要怎樣才會變成那樣啊?
  「若是其他人的話應該是不會的吧。」但伊作卻是有些無奈地笑道:「只是因為是留三郎……」
  「因為是留三郎?」
  「啊對了,文次郎你並不知道呢。」突然伊作像是想到似的說:「其實,留三郎他的身體……」也是等伊作說明了以後,他才知道留三郎的身體情況。
  「那、那傢伙……」
  「嗯對啊。」同時伊作也嘆了一口氣道:「雖然這也不是文次郎你的錯就是了,有一半都是留三郎自己太亂來。」
  「呃,嗯……」
  「不過,也因為這個樣子,所以我們都很擔心他的情況。」
  看了一下房間掩上的門,接著伊作轉過頭來對文次郎笑道:
  「抱歉啊文次郎,今天你就先回去吧。等之後留三郎醒了我再通知你吧。」
  「……嗯,好。」
  然後他就回去了。

  再那之後又過了兩天。當他再去找留三郎的時候,伊作說他雖然退燒了,但因為一直都沒有醒過來,所以文次郎還是先回去了。

  接著又過了兩天。
  雖然之後伊作就有來上課了,但留三郎卻還是沒有來。
  「總算是好好睡著了。」問他時伊作是這樣說的。
  雖然已經穩定下來了,但新野老師說,因為他之前用力過度的關係,所以導致他的身體變得極度虛弱。
  『就讓他再多休息幾天吧,看之後的情形怎麼樣。』新野老師是這樣說的。
  儘管那天他還是去看留三郎了。

  從留三郎和他打過一架、到倒下來至今日為止,已經過了五天了。
  也就是說,今天是第六天。
  留三郎已經沒有醒來六天了。
  當然文次郎也是會感到些許愧疚。畢竟怎麼說留三郎現在會變成這樣,有一半也是自己要負責的。儘管他的嘴巴很硬,也還是不覺得當初他說的有錯。畢竟這兩件事情是要分開來看的。
  當他去找留三郎的時候,是新野老師在一旁看顧的。
  「哦,是文次郎君啊。」看到他時,新野老師和藹笑道。
  「伊作呢?」他還以為會看到伊作的。
  「伊作君去煎藥了,我暫時在這裡看著。」
  「唔。」看看周圍,再看看留三郎,接著他看看老師,最後他開口問道:
  「老師,留三郎的情形怎麼樣了?」
  「比之前好多了,身上的傷我也都給他包紮過了。」新野老師說道:「之後就是時間的問題了。」
  「唔。」雖然之後他還是沒有離開。
  「──好啦,那我也差不多要先回去了。」突然,新野老師站起來說道。
  「咦?」
  「文次郎君,暫時還不會回去對吧?」像是看穿他的意圖似的,新野老師轉過來笑道:
  「那麼,就先請你看一下留三郎君吧。我想你也很關心他的情況吧?」
  才沒有勒,我幹嘛要關心他啊。雖然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不過因為新野老師都這樣講了,再加上伊作也還沒有回來,所以請自己來看顧一下好像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真的只是因為這樣而已。

  看顧留三郎的這段時間,對文次郎來說是很漫長的。
  會說漫長是因為,他很少像這樣安份坐著。除了上課和唸書以外,他多是比較喜歡活動筋骨的。所以其實這樣長時間的坐著會讓他有些不習慣,甚至是不安分。
  還有另一個就是,外面的天色,也逐漸從原本的白天,而慢慢地轉為了黃昏。這中間伊作、新野老師和仙藏也都有來跟他說話(雖然他很疑惑為什麼伊作的身上會多了烏青和繃帶),但就算這樣留三郎也還是沒有醒過來。
  「(這傢伙,難道都不會覺得睡太多的嗎……?)」坐在他旁邊看顧時不時會冒出這樣的想法來。
  明明都已經睡了五天了,五天裡聽說這傢伙也只有吃藥和喝水而已,他難道不會肚子餓嗎?不會覺得無聊嗎?他自己光是睡晚上的那段時間都覺得有些太多了。
  「(這傢伙、應該會醒過來的吧?)」甚至有時候會不自覺地冒出這樣的想法。
  因為伊作說他已經五天沒有動靜了,照理來說一般人不是要早就醒了嗎?那為什麼這傢伙還沒醒過來?
  就算身體再怎麼差,燒都退了那應該也要醒了吧?還是說這傢伙就只是單純地喜歡睡覺而已?
  「喂留三郎……」
  但正當文次郎才要開口叫人時,眼前的人卻好像有些動靜了。一開始只是很微弱的,接著文次郎才發現他的呼吸好像有些不太順,連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喂、喂,留三郎?」
  他叫著留三郎的名字。但留三郎卻像是聽不見似的,只是一直皺著眉頭,看起來像睡得很痛苦。
  他想找別人來幫忙,但偏在此時他的身旁卻一個人都沒有。伊作不在新野老師不在連仙藏也不在,就只有留三郎。
  但現下他也不可能離開留三郎的身邊。
  「喂留三郎、留三郎你振作點,留三郎!」這傢伙,莫非是做了惡夢不成?還是不舒服了嗎?
  因為現在身旁沒有其他人,再加上文次郎在這方面可說是一竅不通。無奈之下他只好把留三郎從床上給扶起,並拿起一旁已經換過的毛巾幫他擦臉上的汗。
  「嗚……嗯……」
  「欸、欸喂…!不要哭啊,你這傢伙是男人吧?是男人的話就不要哭啊!」而且為什麼只是幫他擦個汗這傢伙就突然哭起來了啊?
  「(說起來這傢伙的背部也出了很多的汗啊……)」剛才在把他給扶起來時文次郎就注意到了,留三郎的背部幾乎都是濕的。
  但因為現在留三郎正在哭(嚴格說起來是邊睡邊哭),所以文次郎也不好直接把他放下。再加上他之後又突然抓住了自己的袖子,這反而是讓文次郎更難把人給放下了。
  「喂、喂你這傢伙……!其實是醒了吧喂!不要一直抓著我的衣服啊!」乖乖躺下來睡覺啦你!
  「嗚……嗚嗯……」
  但留三郎卻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之後再把他給重新放好,並把衣服從那傢伙的手中給抽出來時,也費了文次郎一些力氣。儘管就算這樣做了,留三郎在睡夢中卻也不似安穩的樣子。
  「哈、哈……」
  他一直在喘息,原先文次郎還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但後來才發現這傢伙好像就真的只是在作惡夢,不時會皺起眉來、發出奇怪的呻吟聲,除此之外這傢伙還會一直流眼淚。
  「(這傢伙、生病時也太會給人找麻煩了吧?!)」怎麼伊作之前都沒有說這傢伙生起病來時是怎麼麻煩的啊!
  「──下……我……」
  「嗯?」
  隱約中好像聽到這傢伙說了些什麼,好奇之餘文次郎便也彎下腰來細聽,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他確實是聽到了:
  「不、要……丟下……我……」
  「啊啊不會丟下你的啦,你就放心睡吧不要再給我添亂就行了。」是說這傢伙到底夢到什麼了啊?為什麼會突然……
  「──爸、媽……」
  「啊?」
  「爸、爸爸……媽、媽……」
  「……」
  而在聽到了留三郎這樣的囈語後,文次郎起先是沉默著,接著他才突然拿起毛巾來,並把他眼角流出來的淚給擦乾。
  「……你這傢伙啊,」同時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嗚、嗚嗯……」
  「還真的是,很喜歡給別人添麻煩啊。」雖然,他好像也沒資格說什麼就是了。
  ……
  之後,留三郎就像是恢復平穩似的,從原先不穩、還會不時蹙起眉來的表情和呼吸,到慢慢平靜了下來,甚至是不再說夢話。
  「(平靜下來了嗎……)」還是他終於不再作惡夢了?
  而就在文次郎這樣想時,原先那躺在床上還一直睜不開眼睛的人,卻在此時突然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起先文次郎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畢竟那動作也確實非常緩慢。一直要到留三郎是真的睜開眼睛,並微微地轉過頭來,看見他以後,他才相信留三郎是真的醒過來了。
  「呦、呦……留三郎。」這傢伙……看那神情該不會是還沒清醒吧?
  「……」
  而留三郎,也不知道是有看見文次郎沒,只見他先是睜著那雙看似挺無神的眼好一段時間,接著才突然張開了嘴巴,並開始猛咳了起來。
  「喂、喂喂!等一下啊你。」
  他趕緊把水遞到留三郎的嘴邊。但不知是否因為睡太久了而導致留三郎還沒什麼力氣,到後來反而是他再把留三郎從床上給攙扶了起來(說起來這傢伙未免也太輕了吧?!)並把水遞到留三郎的嘴邊,對他說道:
  「喂你慢慢喝,小心別噎著了。」要是這景象被其他伊組的人給看到的話,絕對會嚇掉一干人的眼珠的。那個總是在說『鍛鍊鍛鍊』又嚴以律己嚴以待人的文次郎居然會幫人餵水──?!
  好在留三郎也挺溫順,又或者是他真的沒有力氣,就連喝水也是很緩慢的。而等他喝完以後文次郎才再把他給放好,並在離手時才發現對方還在看他。
  「做什麼?」他這樣問道。
  「……」
  而留三郎在沉默了一下後,也好像是終於找回一點意識了。只見他望著眼前的人,並突然說道:
  「……什麼啊,原來是你啊。」這種講法就好像是,他知道眼前的人是文次郎一樣。
  「幹嘛?有什麼不滿的嗎?」對此他只是睨眼說道。「先說好不滿我也沒辦法啊,誰叫伊作和新野老師都不在。」
  「……哼。」
  結果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馬上就轉過頭去……喂搞清楚!剛才一直在照顧你的人都是我耶!
  不過文次郎也來不及去和留三郎討這個帳,因為之後這傢伙就又馬上睡著了。
  而且直到他最後離開以前,都沒有再醒來過。

  ……

  「不過這真是太好了呢,留三郎你總算是醒過來了。」
  「呃、嗯,是啊,真是謝謝你了呢,伊作。」現在的留三郎完全不敢去看伊作的眼睛。
  從他醒過來以後,到伊作看到他,並抱著他哭了一段時間以後,就一直是維持這個樣子的。雖然表情是微笑的,但周身卻一直有殺氣。
  留三郎也知道他這次確實是給眾人添麻煩了。不只是伊作和新野老師,他還聽說在他倒下期間,班上同學和其他老師都有來看他……咦是不是還有一個人的樣子?
  隱約中,總覺得好像還有一個人,曾經在他醒過來的時候……但那個人是誰留三郎已經想不起來了。
  到底是誰呢?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
  而在另一方面,在幫他做完一次所有的健康檢查以後,確定他沒有問題了,伊作才像挺是放心地收起了儀器道:
  「不過留三郎你還是要小心點喔,因為新野老師說你才剛恢復體力,一切都不能太亂來,不然若是又像之前那樣的話……」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留三郎趕緊說道。伊作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很容易囉唆起來。
  「……我本來,還以為留三郎你真的不會醒過來了。」
  「咦?」望向伊作,卻發現對方正淚眼汪汪的。
  「咦、咦,伊作……?」
  「留三郎你、就這樣睡了好久好久、害我都以為、你不會醒過來了……嗚哇!」結果還沒說完就又開始哭起來了。
  「唔哇、唔哇對不起啊伊作!真的很對不起!」
  這下反而是換留三郎慌了。只見他趕緊伸手拍了拍伊作的頭和背,等到後者終於穩定下來以後才再說道:
  「對不起啊,伊作。真的是很對不起……我保證,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不會再這樣了嗎?」
  「不會。」
  「就算有人挑釁你也不會?」
  「不會。」當作沒聽見就好了。
  「就算對方是文次郎也不會?」
  「……」
  「留三郎!」
  「……應、應該……不會吧。」這句話根本是從齒間迸出來的。

  ──結果沒想到才到食堂時,就馬上撞見剛才還在討論的人了。

  「……?!」
  「!!……」
  好在現在食堂沒什麼人,不然可能會更尷尬的。
  他們就這樣,手拿托盤並互相瞪視對方好長一段時間。雖然原因各不相同。留三郎是還在為一個星期前的事情記仇,但文次郎則是因為之前才剛照顧過留三郎,所以現在顯得有些尷尬。
  「喂文次郎。」
  「留三郎?」
  在聽到室友的呼聲以後,兩人雖然都慢慢移動了步伐,但卻都遲遲不肯轉過身去,深怕一轉過去對方就會搞暗算似的。

  結果後來反而是文次郎先開口了:
  「……喂、喂!那個,我先說好啊,」
  「啊?」
  在聽到文次郎的話後,留三郎也很自然地望向了對方。
  「之前的事情……我可是不會道歉的。」文次郎說道。
  「?!」
  「喂,文次郎……」聞言仙藏也不禁蹙起了眉頭,像要譴責他。但文次郎像沒聽見似的繼續說道:
  「我是、不會道歉的!不論如何都不會道歉的!所以啊──」並在留三郎差點就要拿手上的托盤砸向他時繼續說道:

  「如果──覺得、不服氣的話,就快點追上來啊!想辦法來追上我啊!笨蛋留三郎!!」然後他就抓著托盤轉過身去了。
  「……」
  而留三郎,在聽了文次郎的這番話以後,起先他是呆了又呆,彷彿好段時間都還無法理解過來。直到他最後終於消化完畢、並在不經意間看到了文次郎那早已發紅的耳朵以後,他才像突然從中醒悟似的,並也在霎那爆紅了臉道:
  「什、什麼啊?!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為什麼、就一定是我要追上你啊?!應該是你不要落後我才對的吧?!笨蛋文次郎──!!!」

  結果從那天以後,他們就被人稱為是『犬猿之交』了。

  ……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嗯?」
  「正確來講,『傲嬌』這個形容詞,應該是在講你的吧?」
  「啥、你在講什麼啊大笨蛋!」
  「難道不是嗎?若以你當時的行為和舉動來說的話,不管怎麼看都是……」
  「這句話應該是來說你的吧?表面和內在所表示的意思都不同、嗯?」
  「啥、你、你弄錯不坦率和傲嬌的解釋了吧?!還有不要碰我、」
  「啊啊煩死了啦──」結果還沒等留三郎說完就立即翻身壓住了他。

  「要是、覺得不甘心,又或者是討厭的話,就來反抗看看啊。嗯?『喜好戰鬥』的用具委員長。」雖然他是不會給留三郎有那種機會的。
  就算要用強迫的也好、硬上的,甚至是用『強暴』這種方式。
  他都會、一次又一次地,去征服留三郎的。
  因為……
  順著膝蓋的曲線潛進了留三郎的睡袍下擺,並用力按壓住了他的大腿,文次郎很滿意地聽到留三郎發出驚喘的聲音。
  儘管這樣卻也一直繃緊的、僵直的,肩膀,還有微微顫抖的雙手,甚至是強硬被他給扳開的最深底層的內部。
  明明不管什麼時候都無法習慣,都會緊張,甚至下意識地排拒,卻還是無法推開他。
  明明就喜歡自己喜歡得要命。
  甚至是連這種對他來說可稱得上是『屈辱』的事情,都會從中得到了快感。
  喘息著、排斥著、壓抑著、但卻又接受著、迎合著、絞纏著,如此矛盾的。
  低聲的,文次郎不禁笑了。並在下一秒也覆上了留三郎的嘴巴,與他糾纏著。

  ──所以說,他會這麼喜歡留三郎,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啊。
  因為從征服他這樣的過程中所取得到的最大征服感,就是文次郎所能得到最大的『快感』。


  (待續)
  大家好這裡是習慣每一篇都一定要讓文食滿閃一下的光蝕(咦
  我開始覺得這是一種病了,一種……不讓文食滿閃一下,甚至是做一下就會死的病(你有病
  食滿的心思其實很好猜,雖然覺得伊組的態度很欠揍,但因為只是刻意嘲笑的所以還能忍受,但像文次郎那種打從心底瞧不起他們的態度就無法忍受了──有點像是,看不順眼文次郎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吧XD其實忍舞一的食滿就有給我這種感覺。雖然身體還不太行,但骨子裡其實已經有股硬氣,又不能容許這種羞辱的食滿我很喜歡XD(自己講)
  至於征服(笑)因為昨天才看過了友人丟過來的血型相剋論所以覺得很萌,B型剋A型什麼的……雖然以我個人經驗來講是互剋XD(咦)雖然生理上看似是文次郎征服了食滿,但其實心裡上是食滿征服了文次郎喔──很喜歡這樣的互剋關係(笑)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