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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20日 星期五

【七松竹】人魚公主~你化為海中的一縷泡沫《陸地篇.下》



   ※我沒有又多一篇只是把完結篇分成兩篇而已(你得了吧
  ※其實原本有想要再分成兩篇但是ry


  ※



  戰事陷入了膠著。
  雖然先前有八左衛門提供的海域地形分佈圖,讓士兵在潛伏以及迎擊敵軍上順利了許多──但也只是之前,之後不曉得為什麼,戰役就開始往敵軍那邊呈現了一面倒的局勢。佔上風及取得先機先不說,甚至還出現了我方被包圍、並險些覆滅的情形發生。這種彷彿先一步給敵人洞燭先機、亦即是摸透了計畫般的詭譎情形,與會大臣和將軍們自然心裡也有了底:
  「──間諜!一定是有間諜混進來了!」
  一次開會裡一位有些年邁的大臣憤怒拍桌說道:
  「不然哪有這麼剛好的?!一兩次就算了、但這是每一次,每一次啊!每一次都這麼剛好先我方一步甚至是馬上就能攻破我方的陣形……這不是有間諜混進來了是什麼?!」
  「話也是這樣子說沒錯啦……。」
  但其他大臣甚至是領兵的將軍們,卻都沒人敢多說一句話。只能用眼角偷偷地覷向了那個現在就在現場、並最有可能和嫌疑的人選──但當他們才這樣作時卻馬上就被文次郎給打斷道:
  「不是八左衛門。」
  彷彿洞悉了其他人心裡在想什麼,文次郎飛快又語氣帶有肯定地說道:
  「從八左衛門進來以後我就一直有在監視著他,若他真作了什麼或是有什麼可疑的行為動作,我這邊也一定會接獲到消息──但從他進來以後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這種情形發生。──更別說八左衛門並不會講話了。」
  「但、也是有可能並不需要說話的啊,潮江大人……。」
  另一個文官大臣忍不住說道,也算是間接認為八左衛門有嫌疑的了:
  「能通風報信和洩漏情報的作法這麼多,就算不會說話,用傳紙條、或是把什麼東西偷渡出去這也都是有可能……」
  「說的也是呢。」文次郎點了點頭:「但,就像我先前所說過的,八左衛門的任何一切都是我們所有過濾過的,包括他所接觸到的人、用過的東西和去過的地方,這點小平太也是知道的。」
  聽到文次郎這麼說,其他人也都望向了小平太。只見小平太搔了搔頭髮道:
  「嗯──…也可以這麼說吧,雖然我覺得很麻煩就是了。但就像文次郎所講的,八左衛門作的任何事情我們都知道。」
  聽到這裡八左衛門也心下一驚,難道、包括他與三郎用鏡子對話的事情,也是……?
  聽到這裡其他與會大臣也露出有些不些不知所措的樣子,畢竟從這個話題拋出來、不,應該說從大家有這個想法開始,所有一切懷疑及可能的箭頭都是指向了現在最來路不明的人──八左衛門。但現在宮殿裡最有權勢的兩個人:文次郎及小平太卻都出來幫八左衛門背書,這下是想說什麼都不是了:
  「但、但是……間諜這個……還是有可能……」
  「的確呢──這條線也是不能忽視的。」出乎意料地小平太倒是很坦然地接受了:
  「其實我跟文次郎之前也有討論過了,幾次下來我們也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當然我也不是想懷疑諸位什麼。」他又加了一句道,同時望向眾人的神情也變得目光如炬:
  「只是嘛,謹言慎行──相信也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一瞬間在場人員都屏氣凝神著,連文次郎也沒再多說話。
  「──那麼,今天就到這裡為止了吧,若有什麼進展會再另外通知的,那就先這樣了吧。」
  忽然小平太展顏一笑道,其開朗純粹就好像先前都沒有什麼事發生似的。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而在回去房間…呃當然是小平太的書房了,回去以後八左衛門也有些擔心地寫在板子上問道:
  『說有間諜的事情……』他並不是擔心自己,畢竟他也知道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比起這個他反而比較在意提出這樣子的事。
  「嗯?啊啊、沒差啦,反正總是要讓他們知道。」
  至於小平太看了以後也是兩隻腳大大方方地架在沙發椅的另個把手上、雙手枕在後腦杓下方說道:
  「畢竟有間諜這點幾乎已經可以說是確定的事了。不然太不尋常了,一般而言會知曉全盤的作戰計畫及路線的,應該都只有與會的大臣及將軍,所以──」
  「我們認為,間諜應該就在這次與會的人裡面。」
  接過小平太的話,文次郎在八左衛門發問以前就先說道:
  「就算不在那裡面,也一定是和那些人有關的。所以在這方面我們也有對策,就是臨時再變更路線。」
  『臨時再變更路線?』
  「就是假如說,我們開作戰會議時決定的是A路線。」小平太隨手拿了份紙筆在上面畫道:
  「──但等當天實際作戰時,所採用的卻是B路線。當然我們是私下說的,所以知道有變更的只有領兵將領以及士兵,這樣當天再行進時就會知道是哪一支部隊有問題了。」
  『但是、這樣也會有問題的吧?例如說如果間諜是將領或其中的士兵……』
  「嘛,總是會有風險的嘛。但一定要試試看才知道。」
  對此小平太也是又爽朗笑道:
  「當然我們也有想過了,如果真發生這種事會有哪些對策……雖然也不一定能夠徹底實行就是了。」
  「畢竟現在是雖然知道,但還沒有什麼頭緒,真要說的話每個人也都有可能──包括你,八左衛門。」突然文次郎銳利的目光也射了過來。
  「喂、文次郎,不是剛才說了八左衛門是不可能的嗎?」
  小平太登時抗議道。
  「那是為了幫你解危才這樣說的,不然你看所有人都已經把矛頭針對八左衛門了,不那樣說怎麼證明他的清白?」
  文次郎瞥了他一眼道:
  「但是,我所指的不是刻意的──而是無意識作出了洩漏情報這樣的動作。這點任何與會的人都有可能,八左衛門也是,因為他也有參與作戰會議。加上他不是軍人沒從過政不了解這種事,或許在哪個他不知道的時候,不自覺地把情報洩漏出去了也不一定……」
  『?!』
  因為沒辦法斬釘截鐵地發誓說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所以八左衛門也只是臉色一變卻沒辯解什麼。
  而小平太也像明瞭似的沒再加以反駁,反而是有些不甘心似的噘了噘嘴道:
  「唔、你要這樣說也是可以的啦。但換個角度來講,這樣所有人也是有可能的吧?所以我們才會想說用剛才講的那種方式啊,就是希望能杜絕這種事情或是藉此找出洩漏情報的人是誰。」
  「嘛,這樣說也是沒錯的啦……。」之後文次郎也沒再多說什麼了。

  『──所以,情況就是這樣。』
  而在另一方面,等八左衛門晚上回去自己的房間,並在和三郎說了這件事後,末了他又忍不住多加這句:
  『三郎你應該不會,把這些事情跟黃昏時國的人說的吧?』
  三郎頓時抽搐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我是要跟誰說啊天才八左?別忘了我是因為跟你有契約,才好不容易能藉由這個鏡子與你通話的,不然你以為我是會隨便出現在哪個鏡子裡的嗎?」
  『欸、是這樣的嗎?』這點他倒是不知道。
  「──不過,有一點倒是有點奇怪。」
  『什麼?』
  「小八你記得立花學長一開始寫的劇本是怎樣的嗎?」
  『哈?』
  沒想到三郎會突然提起這個超出戲的話題,八左衛門起先有點傻眼:
  『等、等等三郎……你在說什麼……』
  「你別管,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
  但三郎的神情很認真:
  「你還記得,一開始立花學長寫的劇本裡,戰爭是用何種形式完結的嗎?」
  『戰爭是用何種形式完結……?』
  八左衛門努力地想了一想,他記得的確是……
  『在……我提出了那附近的海域位置、並打贏了戰爭以後。』
  「沒錯,原本應該是在這裡就完結的。」三郎說道:
  「因為了解位置取得了先機、並在打贏了戰爭以後就是你跟七松學長的……嘛,反正就是感情戲,那也沒多少反正就是之後你告白了七松學長也答應了你取回聲音兩者皆大歡喜、恭喜老爺,賀喜夫人。」
  『喂、喂……三郎……』
  本來八左衛門還覺得有點難為情而想要寫板子阻止,但這時候三郎忽然話鋒一轉:
  「──但是,到中途為止劇情發展就已經不是這樣子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八左衛門登時一愣。對了,若照三郎所說,劇情發展真的是像前面所說的那樣的話,那戰爭應該早就結束了,而不是拖到現在還變得這麼複雜的局面。會變成這樣的另一個契機是──

  『──因為……敵方那邊發動了奇襲……!』
  對了他想起來了,其中一個轉折點是因為敵國那邊突然發動了奇襲。因為發動奇襲在情急之下他許了願望、之後引來了反撲的代價然後再之後就變成──
  「但是,為什麼會有奇襲呢?」
  突然三郎說,並在八左衛門還沒有想到以前就再繼續說道:
  「那邊是你們的領土,照理來說就算敵軍有動作,已經先一步熟悉了地形的你們應該也不至於沒注意到才對。更何況敵方還是外來者──所以能夠成功發動奇襲的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先避過了你們的耳目。

  但若要作到這樣,另一個先決條件就必須要是能夠熟悉這裡的海域、並且先知道你們了的動向──這代表……」
  『你的意思是、間諜從這個時候開始,就已經發揮了作用嗎?!』
  八左衛門大驚寫道。他甚至還因為這樣太用力導致粉筆當場斷掉。
  「──所以,這個間諜是怎麼來的呢?」
  三郎嚴肅說道:
  「現在的劇情走勢已經不是像我們一開始所排演的那樣了,當然也不是像立花學長所寫的──劇本已經變了,從出現轉折點開始就已經不是我們原先所擬定的那樣了。」
  『但是、我們難道不行…強行轉過來或是直接結束……?』
  「不行,因為我們是故事中的角色。」但三郎說道:
  「雖然不曉得奇襲那一段是他們有先講好還是怎樣……但既然我們現在已經站上了舞台,把這個故事演好並演到結束就是我們的任務。隨便中斷或草率完結對於已經觀看到這裡的觀眾來講都是很失禮的。」
  但我覺得前面這一大段嚴重出戲的對觀眾來講也是很失禮的啊……同時八左衛門也想到了:
  『──對了!兵助之前有提到,他說黃昏時城及忍者隊那邊的動向、好像一直都很不明,雖然有把腳本給他們了但詳細的演出分配情形卻一直……』
  「啊啊、這我之前也有問過了,雖然立花學長那邊也說沒問題但是……總之,我是覺得這間諜若是真成定案的話,一定也是他們和……我記得他們找的盟友國好像是毒竹城的吧?(八左衛門點頭)但我覺得毒竹忍者沒這麼聰明(毒竹:……)所以間諜一定也是他們那裡派出來的──但問題就是,是怎麼把情報洩漏出去的?」
  『欸?』
  八左衛門不懂。
  「我們先不要講間諜是誰,」三郎說道:
  「畢竟要現在找絕對找不到,如果他們真有心的話──我們現在該想的是情報是怎麼洩漏給敵方知道的?畢竟你也說了能夠洩漏給敵軍的,也只有那些包含你們與會的人士了嘛?」
  『但是、潮江學長也有說,或許不是刻意的……也就是在無意間中把消息洩漏給其他人……』
  「也就是說,除了那些與會的人以外,他們周圍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看到八左衛門急忙寫在板子上的東西,三郎也忖思說道:
  「但是啊,不覺得這樣就有點矛盾了嗎?因為,你之前也有說,每一次遭遇到包夾或是被擊破的小隊及地點都是不同個的吧?就代表除非有很多人…但若很多人的話還每次都一個作什麼?直接一次全部攻破不就好了嗎?」
  『三郎……!』
  「幹嘛我說的是事實啊。」就算八左衛門沒寫,看他的表情也能想到他要說什麼的三郎說道:
  「不然就是每一次他所能套到的情報就是這麼少,都只有一隊情報而這一隊是誰就是看隨機……但如果這樣的話就還是一樣了,情報是怎麼洩漏給敵方知道的?若沒辦法知曉這一點你們永遠也沒辦法去作預防。」
  『所以、七松學長和潮江學長才會說……之後他們會改用那種雙重戰術的方式。就是、一開始先決定好用A戰術,等之後才通知改用B……因為其他隊伍收到的B指令也都會不一樣,所以這樣就不曉得其他隊伍是什麼的了。』八左衛門在板子上寫道。
  「這樣也是會有風險的啊……」三郎看起來也有些不放心和煩惱。
  『嗯……。』
  但因為七松學長也說了先試水溫,所以……

  但是──

  「──這不是還是被滲透了嗎?!!」
  在之後、雖然幾次交戰下來好像是有了效果,但也只有幾次,之後卻還是發生了被敵人洞燭先機和搶先一步的情形發生,而且還是不僅一隊,兩三隊的情形都有戰事上也愈來愈不樂觀。
  「不是都已經改成用個別通知的方式了嗎?!為什麼還是會有這種情形發生?!」
  「就說是有間諜滲透了嘛,會不會是在誰的家裡探到口風……」
  「不然就是士兵裡……」
  「但是和之前不同,這次是一次好幾隊的,會不會是……」到最後甚至連文次郎也加入了爭論當中。
  『七松學長……』
  看到這等情形八左衛門也很擔心,並不禁轉頭望向了小平太──但他卻發現後者在笑。
  『咦?』為什麼?
  「──因為,這樣就能夠縮小範圍確定間諜就在王宮裡了啊。」
  而在之後他寫字詢問時,七松學長也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這樣就能夠確定……』八左衛門聽了也不禁點頭……咦等等?王宮裡?
  『──咦欸欸王宮裡?!!!!』
  「對啊。因為,能夠知道所有應變路線及戰術的人,就只有我和文次郎、兵助等幾個少數人而已啊。」
  小平太笑道。就算八左衛門沒辦法說話看他那驚恐至極的表情也能知道他在想什麼。
  「就連瀧夜叉丸他們也不知道哩,因為那傢伙有時候一得意忘形就會不小心說溜嘴。」小平太說。八左衛門很悲哀地發現他居然沒有辦法反駁。
  『所以……才會認為,間諜一定是王宮裡的人嗎?』他寫在板子上問道。
  「嗯、對啊,往好的方面想,也是因為對方發現這招不行了,才會改用另一種方式──但卻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在哪裡。」
  「只是,若是王宮裡的話就必須先查究竟是用何種管道送出去的了。看要過濾進出王宮的人、郵差、還是任何有可能往外的通道…或許連盟友派來的代表也需要……」
  --而突破這個瓶頸的契機,是在有一天的一個時段裡,八左衛門無意間看到三之助在庭園裡餵鴿子。
  『──三之助?』
  「啊,竹谷學…八左衛門先生。」三之助看到他也打了一聲招呼。
  『你在餵鴿子啊?』
  看到三之助的手中有一袋像是飼料的東西,八左衛門也寫在板子上笑著問他道。
  「哦,對啊。因為平常飼育鴿子的人好像請假了,就由我來代理。」
  三之助說道。聽到這樣八左衛門也蹲下來逗弄著草地上的鴿子。雖然他不習慣這種西域來的鳥、現在也沒辦法發聲但簡單的讓鳥兒親近的方式還是有的。果然沒過多久原本八左衛門一靠近就會飛離的鳥,現在全都聚集到八左衛門身邊啄食飼料和任他撫摸甚至會停到他的肩上。
  「哦哦──!竹谷學…八左衛門先生好厲害。」三之助看了也忍不住說道。
  『啊哈哈……這也沒什麼啦,只要略施技倆……咦?』
  但就在八左衛門才要跟三之助傳授駕馭鴿子的方法時,卻無意間地瞥到了在有些鴿子的腳上,好像繫有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
  他把其中一隻鴿子的拿下(因為鴿子已經很親近他了所以也不會飛走)在打開發現裡頭是一些數字及符號時本來還面有疑惑,但不到幾秒他馬上就面容大變,並趕緊又去拆了幾封:
  『──果然沒錯……!』在確定以後他馬上就張口對三之助揮手說道:
  『三之助、三之助快一點!去告訴七松學長──』
  「?八左衛門先生您這樣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啊。」三之助也歪頭說道。
  啊對喔!情急之下結果忘了。他立即在板子上匆匆寫道:『快去告訴七松學長,情報是從鴿子腳上繫著的紙條給洩漏出去的。』
  「鴿子…啊──是說像我們馴服老鷹或貓頭鷹那樣,請他們送書信之類的嗎?」
  八左衛門趕緊用力點頭。『我想這些鴿子,可能有些或是全部都是他們那邊不知用什麼方式送進來的,因為是有訓練過的所以起飛時也有順序,情報就是被這樣……總之先去跟七松學長講就對了!』先去通知這個比較緊急!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看到這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三之助馬上就轉身跑等一下三之助那裡是宮外!
  好在一條拋繩馬上就咻──的一聲,套住了即將要衝出城牆外的三之助的腰際。前者與八左衛門立即往後一看才發現是正抓著拋繩末端的作兵衛。
  「非常抱歉,竹谷學長。」只見作兵衛面無表情地說道:
  「但如果我不即時抓住這傢伙的話這戲就沒辦法再繼續演下去了,……您不介意我就直接抓著這傢伙走了吧?」
  「當、當然不介意……」
  面對這出戲畫面八左衛門也沒辦法說什麼,畢竟是『特殊』情況。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作兵衛就像拎只小貓似的直接把三之助給拎走了……好吧再回來。總之呢、咳,在三之助跑走…總之就是離開了以後,八左衛門也趕緊繼續尋找和拆解其他的紙條,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
  「竹谷學…殿下、王子殿下。」
  聽到這稱呼八左衛門立即抬頭,卻看到一平(海鷗)也從空中飛了下來:「太好了我終於能見到您了,之前被潮江學長防得好嚴啊,害我都不敢靠近。」
  『一平你怎麼會在這裡?』
  八左衛門還來不及問出口,就看到一平腳上也綁著一條像是海帶的東西。他解下來看卻馬上神色一變。
  「看來您已經知道了呢,那麼我就先走了喔。以免被人看到起疑了。」接著一平就又展翅飛走了。
  『……』
  
  當天晚上──
  因為白天時爆出了情報可能是藉由鴿子的傳遞所洩漏出去的,而讓眾人開始把目標及焦點放在鴿子的來源、以及之前到底是誰在負責餵養鴿子,知不知道鴿子上的信是怎麼一回事的……等等之類,使得對於八左衛門的監控反而鬆懈了許多。抓住這個機會,八左衛門趕緊偷偷地趁眾人沒注意時,沿著較不明顯的路徑,快速走向了之前紙條上約的見面地點──

  『我們在王宮外的護城河那邊等你。』

  就算沒署名是誰,但那文字一看也知道──那是人魚的文字。所以會寫那紙條的人隨便想也知道──但這沒可能啊?因為人魚是──

  「八左衛門!」
  果然當他才抵達最靠近護城河的王宮後面廊道時,馬上就看見了那已經好久不見的兄長們,正都從水底浮現在河面上等著他。只是不一樣的是他們的長頭髮都已經不見了:
  『頭、頭髮……!哥哥你們的頭髮是怎麼了?!為什麼都不見了?!』
  「八左衛門你聽好!我們沒有什麼時間跟你說了!」
  由留三郎率先開口道。並在下一秒馬上就拋了一個東西給八左衛門──後者趕緊接住、等張開來一看後才發現是一瓶藥水。
  「聽好!我們都已經從三郎那邊聽說了,也知道你所作的犧牲……現在只要喝下那瓶藥水,你就可以變回原來的樣子、也不用再擔心會變成泡沫了!快點跟我們回去吧!」
  『等、請等一下……!這到底是──』
  「一個月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
  像是已經看透八左衛門想要說什麼,在一旁的仙藏也冷靜說道:
  「你應該還記得約定吧?八左衛門。一個月……只要一個月裡你沒有去告白、或者小平…宮裡的王子殿下也沒有跟你告白的話,你就會變成泡沫……到那時候也什麼都沒有了,你願意這樣嗎?」
  『但、但是──』
  「我們已經有從鏡子裡看到了,八左衛門你也知道吧?就是父王的那面鏡子──他和三郎的那面一樣,都是可以看到在陸地上的情況的。所以我們也一直都知道,你在王宮裡的情形是怎麼樣的。」雷藏也說道。
  「本來是想說,如果你跟小平太有什麼進展的話那就算了,只要你能幸福就好……但現在看起來好像又不是這個樣子。」伊作也看起來擔心說。
  「我們也從三郎那邊聽說了,你現在還不打算告白的吧?但時間已經不多了八左衛門!要嘛就是你現在去告白,然後被拒絕後就跟我們回去!不然就是現在喝下藥水然後跟我們回去!」這兩者還不都一樣的嗎?!
  『等、請等一下……!我還有些混亂…這瓶藥水、到底是哪裡來……』

  「那是我們去跟三郎君求來,能夠讓你恢復原狀的藥水。」
  沒等八左衛門寫完鷹丸就立時說道:
  「原本三郎君是說契約沒有辦法毀壞與修正的……但因為我們一直求他、加上他……他自己也很擔心你的情況,所以就額外通融了,說只要我們能夠獻上屬於我們的一點東西,就可以想辦法折衷一下。」
  「鷹丸!別說那些多餘的事!」留三郎馬上氣急敗壞道。但八左衛門聽了卻臉色一白,因為看兄長們的樣子就知道了,他們到底犧牲了什麼……

  『頭髮!兄長你們犧牲了你們自己的頭髮嗎?!』
  八左衛門已經急著快要哭出來了。
  ──頭髮是人魚最重要的力量來源。
  曾經有水手傳說,之所以在海面上看到的人魚都是女性,那是因為他們看到的人魚都是留長頭髮的。但事實上不是這樣,每一條人魚,不論性別除非是有什麼特殊大事件,不然都是會把自己的頭髮給留長的。因為那是他們自己的能力來源,甚至也有人傳言一條人魚的壽命,就取決於他的頭髮長度。
  但現在他所看到兄長們的頭髮卻全部都剪短了,那不就代表──
  「我們的頭髮長度不重要!只要能求到這瓶藥水就好了!」
  留三郎說:
  「那種東西再長就有了!但你的性命不一樣啊八左衛門!你是我們的弟弟、我們是不會眼睜睜地看你就這樣變成泡沫的!」
  「本來照祖先的作法、應該是用短刀去結束小平太的……但考量到那樣太殘忍了,你也絕對下不了手,所以三郎才改成用藥水的,至少可以少一點犧牲。」伊作也說道。
  『但、但是……!照、三郎之前所說,我的這一個月是他特別殺必死大放送的。所以、若照他這個說法,是不是可以再用藥水延長時效……』
  「你這個大笨蛋!還不了解嗎?你那一個月的時間、是三郎用自己的法力去換來的啊!」
  『?!?!?!』
  「……原本的契約、以及藥水功效,就只有三天的時間而已。是三郎覺得你這樣太可憐、又他自己也覺得三天實在太短會不夠用,才用自己的法力再延長到一個月的。」終於許久未開口的勘右衛門啟唇說道。
  『這是、代表……』
  「我們也知道突然這樣講太急促了!要不是文次郎那傢伙……但總之、我們的話已經帶到了!我們也不強迫你現在就要作出回答,只要再最後一天給我們回覆就可以了!」
  「明明剛才還要八左衛門現在就作出回答的……」仙藏在一旁偷笑。
  「吵死了啦仙藏!如果可以我當然也想啊,畢竟陸地上的紛爭能少惹一件是一件!」聽到留三郎這樣說,八左衛門的神色也略有一變,接著留三郎繼續說道:
  「聽好了八左衛門,我們是因為有看鏡子所以知道,但你現在對陸地上的戰爭好像很關切的樣子。」
  『我……那是……』
  「不要去管太多,八左衛門。」但沒等他發言留三郎就立時打斷道:
  「記住,陸地上人類間的事情,不是我們可以管的。更別說那是國與國的──要記住我們根本就無能為力。」
  「你之前用過人魚的能力,也知道後果是什麼了吧?所以我們才常說不要去干涉人類的各種事情啊,就是怕這種情形發生。」
  『那、那個──我之前也有聽三郎說了!』
  終於,看到自己能夠有所插話的八左衛門趕緊寫道:
  『我也有問三郎、說有沒有能夠取消、就是免於這種有所犧牲及代價的作法!三郎說有,但是沒說是什麼──』
  「哦,對啊有啊,就是我們的性命。」但仙藏看了立即涼涼說道。這讓八左衛門又是一個錯愕。
  「要能夠許願、又能夠免於犧牲他人的作法──就是拿我們的壽命或是性命去作抵押,畢竟許願的是我們嘛,所以由我們自己來支付代價這點並不過份吧?」
  「喂、仙藏……」
  「總是把事情說明白比較好的吧?不然還讓八左衛門有著這份期待不是很可憐嗎?」仙藏睇了一旁有些不贊成的留三郎道。
  「──這下你懂了嗎?八左衛門。想要、靠著這個方法,來插手戰爭甚至是使它強迫結束的話──所需要用到的有可能就是你的性命喔?這樣你還願意嗎?就算沒辦法再看到小平太?」
  『我……可是…我想要、幫助…他……』
  「你幫的已經很多了,八左衛門。」伊作也發聲溫柔說道:
  「你所能作的、所能盡力的都已經作了,剩下的就不是我們能夠插手了──這是戰爭。既然是戰爭,本來就不是一己之力可以干涉的──所以才會對我們人魚作出了這樣的限制以及條件啊。」
  「若小平太他們的國家也真的就此輸掉的話,那也是他們的命。你沒必要拿你自己的性命去…」「噓!留三郎!」
  但伊作即時厲聲阻止道。留三郎聽了也知道自己說漏嘴就不再發聲,但這時的八左衛門已經臉色發白並不發一語。看他這樣身為長兄的仙藏也說道:
  「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八左衛門。」他說:
  「本來我們不應該在淡水裡太久的,但是……最後再給你一個忠告吧,所謂的間諜,並不是只有王宮裡才會有的喔。」
  『欸?』
  「那麼先這樣了,我們下次在抉擇之日再見吧。」
  仙藏說道,接著就跟其他人一起潛入水面下離開了。
  『…………』
  而八左衛門只是再看了一眼已經歸於平靜的水面,之後才不禁咬牙並立即轉身離開。


  回到宮裡以後,八左衛門便察覺裡頭的氣氛有點奇怪。
  彷彿是一種緊張、明明沒多大的異狀或聲音,卻全部的人都處於一種極度緊張和謹慎的狀態,似是要臨戰的。他覺得很奇怪便想找兵助或認識的誰來問。但找了很久卻都沒找到人,試著用板子去問其他僕役或宮女不是搖搖頭說不知道、不然就是:「剛才看(聽)到好像被王子殿下給叫過去了。」
  七松學長?『說起來從剛才起,也一直沒有看到七松學長。』
  而且王宮裡安靜得實在很異常,太安靜了。之前就算是潮江學長領兵出外去迎戰時也都沒這麼安靜過,是怎麼了?在他不在時,宮裡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想起剛才兄長們提醒自己的他就覺得很不安,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而且是不好的……這樣想的同時他也不禁愈跑愈快,一下子偌大的宮殿裡彷彿就只迴盪著他一人的腳步聲。好不容易他才在小平太的個人會客室裡發現了人:
  『──七松學長!』縱使他無法出聲。
  「哦、八左衛門總算看到你啦,還想說你剛才哪裡去了勒。」
  小平太笑道。但八左衛門總覺得有些異樣,怎麼回事?
  『怎麼了?王子殿下。』他在板子上寫道:『聽說您把兵助和瀧夜叉丸他們給叫走了……是出了什麼事嗎?』不然據他所知,這兩人一向都是在宮裡鎮守的。
  「沒啊,沒什麼事。」但不久後又改口:「……不,或許是……真的有什麼事吧。」
  『咦?』
  但在八左衛門還來不及問時,馬上就有人又匆匆忙忙地跑進來說道:
  「王、王子殿下不好了!宮、宮殿外圍還有城內!現在不斷地到處傳出有火災!還有城裡到處一直有人民在聚集抗議、叫我們把城門打開跟敵人投降……」
  「瀧夜叉丸和三之助他們的情形怎麼樣了?」
  小平太問道。八左衛門驚訝他的語氣居然還可以如此冷靜。
  「這……」對方看似也有點為難:「雖然已經在努力各處安撫、以及盡量守在宮殿門口不讓人民衝進來了,但奇怪的是人民好像都沒有想消停或是冷靜下來的跡象,反而愈演愈激烈……」
  「是嗎,」接著小平太笑道:「這就是你們跟毒竹城的合謀計畫了嗎?黃昏時城的忍者。」
  『欸?』本來八左衛門聽了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後才猛然:

  ───咦欸欸欸欸欸欸欸?!

  這顆震撼彈實在是投得太過毫無防備又令人驚嚇,使得八左衛門甚至差點要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但他及時忍住,太突然的情報消息量讓他只能緊張又有些無措地不斷來回看著那兩人。
  至於在被點名了以後,對方看起來也沒有受到驚嚇的樣子,相反地他太冷靜了,冷靜到連想反駁或是辯解的跡象也都沒有,之後才張口說道:
  「……你什麼時候察覺到的?」
  「之前就已經察覺到了,在調查過鴿子以後。」
  「啊,果然是那個嗎?被識破的鴿子部隊。」很驚訝的他看到對方在笑。
  「嗯──不過我有些不太懂的是,」
  八左衛門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在這種狀況下小平太還可以如此冷靜:
  「王宮的情報是怎麼流傳出去的這我已經知道了,但兵助帶領的那邊戰役又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到底是如何靠近舞茸國(盟友)的邊界都還沒有被察覺到的?是有第二個間諜在接應的關係嗎?」
  「實際上不是兩個,是三個。」對方爆出了更大的震撼彈道:
  「軍隊裡、王宮以及舞茸國各有安插一名內應,呀──這可真是一個不輕鬆的工作啊。因為那個……叫作潮江是吧?他看得可真是有夠緊的。」
  八左衛門發現小平太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驚訝的樣子。
  「一開始之所以只能攻破一支部隊的原因,是因為一次都只能從一個將領那邊得知消息吧?」
  「沒錯。呀──變裝這事可真是不輕鬆的啊,想要套話更是。尤其愈後面每個將領的警戒心也就更高了,非得要用下藥的還是努力灌醉才行。偏偏我們又不像押都長烈大人這麼擅長此道。」
  小平太繼續說:「之後因為我們改變方針,你們擔心會行蹤洩漏所以改用王宮這裡的……但我還是不明白,舞茸國邊境的伏兵到底是怎麼繞道過來還不被發現的?就算那邊也有安置間諜……」
  「這個嘛,當然是因為,舞茸國那裡也沒有發現我們的行蹤了不是嗎?」
  但對方…現在應該說黃昏時忍者了,卻是很輕鬆的笑道:
  「事實上我們這次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因為不論是水軍那邊、王宮這裡,還是舞茸國那裡的伏兵──雖說是打算採三方會集路線的。但要到現在這樣真的能夠匯集在一起、還能夠作到裡應外合的這種情況──就算一開始組頭對我們說『只要靜待時機就好了』但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呀、不對,應該說,是天氣也在幫著我們吧?」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小平太冷靜問道。同時八左衛門也注意到他的神情已經趨於嚴肅了。『……?』

  「──那一次的大雨和暴風雨啊,忍術學園的六年級生。」
  敵方的黃昏時忍者笑著說道:
  「你們應該也還記得的吧?因為那次你們也損失慘重啊。雖然因為暴風雨、而讓你們贏得了戰役,但之後卻又連續下了好幾天的大雨──聽說那一次也波及到舞茸國、讓他們同樣損失慘重呢。」
  『?!?!!』
  「──原來如此,是趁那幾天下大雨時繞境過來的嗎?」小平太嚴肅說道。他此時臉上已經沒有笑意了。
  「沒錯。嘛不過對我們的人來說也是一大困難點就是了。畢竟舞茸國那裡的地形本來就是易守難攻的……所以原本我們只是當備案而已。只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剛好來了暴風雨、還又連續下了好幾天的大雨,讓地形和視野都變得窒礙難行,才反讓我們更有機會潛入靠近的。」

  等一下、這句話的意思是……難道──

  「至於城裡現在正在發生的,也是很容易能夠理解的吧?關於這塊就要歸功於毒竹忍者隊了呢。雖然他們腦子不太好使反應也不夠快,但就搧動群眾而言卻是很有用的呢。只要稍微放點風聲、說這幾天的連續大雨是天罰…不對?這個國家好像比較敬仰人魚?說是人魚的懲罰、再放點流言出去的話……」
  「原來如此,是『風之術』嗎?」小平太也說道。
  「反正這個國家本來就因為戰報不穩和戰況連連失利、而變得有些浮動不安,加上這次上天也助陣的大雨──更是能夠籠絡及搧動人心的大好機會。就這點你們還不夠力啊,忍術學園的忍蛋們。」
  『?!?!』
  「嘛,沒去注意到這點的確是我們的失算,是我們大意了。」小平太倒也輕鬆笑道。
  「──但我們可還沒放棄啊。就算現在這局勢、好像是在你們預料中好了,但我們這邊的人可也不是這麼好應付的啊。文次郎那邊先不說,兵助和瀧夜叉丸他們相信也是有兩把刷子的,戰事會怎麼樣還不一定吧?」
  「是這樣嗎?」
  但對方卻是聳肩笑道,像是毫不擔心:
  「那再順便告訴你們一個消息好了,今天最後改變的行軍路線圖,已經順利寄送到我方那邊去了喔。」
  『?!』
  「……」
  「加上組頭也說了,等三方會合以後就不要再放水,要一舉攻下全部的路線……」對方笑笑道:
  「若是海上和港口那邊全都被攻陷的話,那等我方進到城中、加上人民的抗議混亂,戰況就會更加難以捉摸了吧?你確定這樣子好嗎?」
  「──…」本來小平太張開嘴巴,好像要說些什麼。但在同時他也感覺到袖子好像有一股力道。他轉過去看才發現是八左衛門,卻見後者不知為何面容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對…對不起……對不起──』
  「嗯?對不起?為什麼八左衛門你要說對不起啊?」小平太不解道:
  「如果是在指鴿子那個的話,那並不是你的錯啊。你已經很努力了有找到情報洩漏出去的方式也是幫我們一個大忙……
  『不、不是的……而是……』
  但八左衛門已經無法再繼續。他的眼眶不斷泛熱,胸口也一直劇烈跳動著甚至要讓他快無法呼吸──但緊抓著的手指關節和被冷汗浸濕的背部脖頸卻又是感覺冰冷的。他覺得自己的眼前視線好像正在搖晃著。
  『因為…因為如果真的是這樣……是因為那場大雨、才讓戰況變成現在這樣──』那就等於是他害的了……!
  『──…!』
  忽然在混亂同時八左衛門也像想到了什麼,他馬上鬆開不小心抓皺了的小平太的袖子,並也不管現場還有人直接就是朝會客室的門口衝了出去。
  「喂!八左衛門!」
  聽到後面小平太的呼叫,但他沒有停下反而是跑得愈用力。好在這快一個月的訓練下來他已經不會再一奔跑就跌倒──他馬上跑到了面向城門的其中一邊陽台上,卻是在看到下面已經是火光一片的情景時心馬上涼了一半。
  這麼多人……!
  尤其聲音全都混雜成一塊兒、縱然聽不清楚但那噪音進到自己耳裡也是非常刺痛且會引發耳鳴。他想起先前七松學長有提到瀧夜叉丸等人去安撫阻擋、但這麼多人根本看不出來哪邊是士兵哪裡是人民,更或者已經淹沒在裡頭也說不定。再望向遠方,不曉得是不是天候還是被火光影響關係,明明已經晚上了但港口甚至更遠的海面上,卻是橘紅一片──沒仔細看甚至還以為那是火。
  『哈、哈…哈……』
  砰通砰通、砰通砰通──八左衛門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在不受控制地亂跳,他的腦袋像因缺氧般是一片空白,連換氣變得也益發急促。他握住欄杆,汗卻是濕冷的。他知道,自己現在只有一件事情可作。
  「八左衛門──…」
  聽到遠方傳來小平太的聲音,八左衛門轉過身去,看到小平太正在前方廊道的不遠處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他。但下一秒馬上又有一個人跑來,並像在跟小平太報告事情、接著小平太就跟著那個人走了──看到這裡八左衛門不禁鬆了一口氣並輕輕一笑。他小心挪步到有陰影、並不容易給人看到的地方後,才坐了下來並拿出數小時前、自己的兄長才拋給自己的那瓶藥水。

  「──只要喝下那瓶藥水,你就可以變回原來的樣子、也不用再擔心會變成泡沫了!快點跟我們回去……」
  「…有啊,就是我們的性命。」
  「…畢竟許願的是我們嘛,所以由我們自己來支付代價這點並不過份吧……

  『……對不起,哥哥。』
  用無聲的唇語說道,八左衛門先是把藥瓶給放在自己的胸口,彷彿非常寶貝著;但下一秒當他睜開眼睛時,眼神裡已經有了堅定。
  ──等一下!八左衛門!
  不知道是真的還是錯覺,他好像聽到三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
  ──別這麼衝動!現在還說不準沒能保證一定會輸的!
  『但是我、已經不想,再有人去受傷了。』八左衛門忍不住想道。
  他也沒這麼天真,知道這是戰爭、兩方對戰之下一定會有人員傷亡但是──到現在波及到人民,他覺得已經太超過了。
  『──而且我也很擔心潮江學長和兵助、兵助那邊我看不到但是……還有瀧夜叉丸和三之助也……』想起方才所看到下面黑壓壓及火紅一片的,就讓他忍不住一陣心顫,也不願再去想最有可能的後果。
  『所以我要……去許願望。但這次是用我自己的生命去作代價、我不想再去波及到無辜的人了。』不想再像上次──
  ──聽我說、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就算那次真的是你所──但這種事情沒有人可以預料得到的!所以──
  『──就算不是我所能預料到的,』八左衛門心想:
  『但是,因為我的一個想法,而造成現在的局面是不爭的事實。我有那個責任和義務,要去收拾它。』
  ──八左衛門──
  『三郎你也說過了吧?我們既然在戲裡、在舞台上就一定要把劇本給演到最後──不論是否已經偏離原本的軌道了。』
  『所以我決定,要在現在或許…還沒有更多人員傷亡的時候,去給它作個結束。反正再糟也只會少我一個,是不會有人去注意到的。』
  ──……我們會注意到的啊……笨蛋八左。
  『欸嘿嘿,抱歉。』
  但八左衛門只是苦笑了一下,接著他握緊了手裡的瓶藥,不禁在心裡想:『──對不起,哥哥。我沒辦法完成你們的期望了。』還有謝謝你們。

  像是呼應他心中所想,在許下願望的當下,一陣金黃色宛如朝陽般溫暖的亮光、也以八左衛門的胸口為中心,一下子往外邊四周整個都給擴散了開來──連同被染上的地板彷彿灑落了一地的砂金。一瞬間就把各處角落以及邊界都給消弭融化、並且化為烏有。望著這樣的場景,八左衛門陡然間也想到了:
  『啊、對了。打從一開始,我就是──』為了…想要幫助,七松學長──
  
  「──聽說很不樂觀呢,最近要與別國的戰爭……」
  「武器和人力……聽說勝率也……好可惜啊,王子聽說很年輕,也很有能力的──」
  「好像叫什麼……小平…太的。──」

  因為想要幫助七松學長、想要看到他,希望他能夠好好的,不要輸了這場戰爭,所以才──

  【──我希望他能夠好好的。就算不是我也無所謂、我希望他能夠幸福……想看見他幸福,就只是這樣而已──】

  『──原來、如此啊。』
  突然八左衛門一切都明瞭了:
  『我終於、能夠理解祖先當時、所懷抱的那份心情是什麼了。』那並不是覺得遺憾──,

  「八左衛門!!!」
  陡然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他往聲音的來源一看,才發現是七松學長正把手倚在牆壁上,並且頰邊還有汗呼吸也正上氣不接下氣、像是有些怒容地望著他。但八左衛門沒有驚慌以及驚懼,從他胸口的光芒四散出去並且包圍住他時起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現在已經能夠:
  「──我、總算知道,這樣的感覺以及心情叫作什麼了。」
  他笑道:
  「我…喜歡──」您──


  然後,他的意識變得一片空白。


  【──拿著這把短刀、去刺向王子的胸口讓他的血濺到你身上!這樣你就可以變回來了!】
  ──但是、但是我……並不想……
  【──不這樣作你就真的會變成泡沫了啊!難道你就要為了那種人犧牲了嗎?!為了完全不了解你的人!】
  但是──但是我──我、我作不到……。
  因為我、打從一開始,就只是因為……想要再看見他、看見他能夠好好的,希望他能夠幸福,所以──

  【只要他能夠幸福、看到他能夠好好的,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所以……這樣一來,就能夠、跟祖先一樣地,安心地消……

  「竹谷───!!!

  咦?
  突然,他好像聽到一個聲音。一個氣急敗壞正在用力呼喊自己的名欸?名字?聽到這個理應不該出現在這、但又令人感到加倍懷念的稱呼時,八左衛門也不禁睜開了眼睛,一下子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驀然放大的臉孔、以及在那雙圓亮卻也堅定專注的烏黑眼中,所存在著的自己。

  然後,他再度閉上了雙眼,並在意識又跌落進深淵潭底去的同時,也與外在知覺一併給斷上了聯繫。


  除了唇瓣上還擁有的觸感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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